小黃門腳步匆匆進來回稟,“裴神機使求見。”
終于來了。任東陽吐口濁氣。
武安侯忙把嘴里的糖衣核桃咽下去,抻直腰桿,做好罵架的準備。裴三嘴皮子利索的很,想要罵贏可不容易。
裴錦瑤腳步虛浮進到殿中,向儀風帝行了禮用眼角余光掃了掃武安侯,皺起眉頭對儀風帝說道:“此番陳戈遭天譴……”
遭天譴?武安侯瞪圓眼睛,“裴三!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兒為國效命,為君盡忠。怎么會遭天譴?怕不是你為了推卸罪責故意往我兒身上潑臟水吧?”哼,小矮矬子狂得很,竟然直呼他兒子的姓名!
儀風帝聽到“天譴”二字,先是心尖顫三顫,定了定神,又覺得裴錦瑤是在危言聳聽。武安侯所言正中他下懷,是以儀風帝沒有責備,反而看向裴錦瑤,沉聲道:“雙玉的人品是一等一的好,蒼天有眼,怎會對他施以懲戒?”
皇帝陛下說的太對了!武安侯梗著脖子,怒氣沖沖的睨著裴錦瑤。
裴錦瑤呵呵一笑,“陛下,天降祥瑞那日臣就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而且,祥瑞并非你們肉眼凡胎看到的那般模樣。他有靈有性,能辨忠奸,識好壞。陳戈祥瑞并非你們肉眼凡胎看到的那般模樣。”
哎呦呵,連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武安侯搓著后槽牙,恨恨道:“大膽裴三!陛下乃是真龍天子,你竟然膽敢藐視天威?!”
裴錦瑤無奈攤手,“陛下是真龍天子,可……不是術士啊。武安侯你再胡攪蠻纏下去,陳戈的事怕是要說到明天早上。”
他哪有胡攪蠻纏?武安侯氣得面皮直抖,對著儀風帝一個勁兒拱手,“陛下,您聽聽,您聽聽!裴三根本就是百般抵賴!”
儀風帝臉色愈發難看。誰能想到天上掉下塊石頭弄出這么多事。原本以為是上天垂憐,這才幾天吶,就麻煩一大堆。
儀風帝揉揉太陽穴,強打精神對武安侯說道:“你且少安毋躁。”揚起下頜指了指裴錦瑤,“你說吧。”
裴錦瑤掩唇咳兩聲,“簡言之就是祥瑞看出陳戈臟心爛肺,所以……”
“裴三!你欺人太甚!”武安侯從錦杌上跳起來,指著裴錦瑤的鼻子,“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侮辱我兒!”
裴錦瑤頂著張慘白的臉,神情惶惶倒退幾步,帶著哭腔顫聲道:“御前失儀,論罪當斬!”
“斬?誰敢……”話說到一半,武安侯一下子清醒過來。這里是崇賢殿,不是他的武安侯府。皇帝陛下還在上頭坐著呢。武安侯越想越是后怕,思量片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流著眼淚膝行至書案前,“陛下,雙玉對您的忠心有目共睹。裴神機使卻陛下,雙玉對您的忠心有目共睹。裴神機使卻幾次三番出言輕侮……”
武安侯以袖掩面嗚嗚的哭了起來。
武安侯與裴錦瑤這一番你來我往看得任東陽嘆為觀止。
都是天生的角兒啊!瞧瞧,武安侯哭的多委屈多無助。裴神機使的表情多震驚多惶恐。撩起眼皮瞅瞅儀風帝,不由得暗暗點頭。皇帝陛下也不賴。他那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一般人比不了。
那么胖的身子跪下去不得把金磚砸個坑兒?儀風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武安侯,深吸口氣,“起來吧。”
武安侯見好就收,抹著眼淚爬起來,怨憤的瞪了裴錦瑤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