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閣老又再瞅了瞅老文和山鼠精,心下稍安。妖精在京城沒有相熟的人,不會外傳。老文和阿發頂多就是向燕督主回稟。都是可靠的。
“方才我坐著轎子上街溜達。”沈閣老重新落座,拿起一個干凈的杯子放在裴錦瑤面前,“聽見有個小童說什么氣數盡,新星現。兵禍將至,殺四方!”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裴錦瑤,“這可不是好話啊。”
裴錦瑤神情如常,沒有半分波瀾。
小裴早就知道?沈惟庸眉宇間的驚惶慢慢褪盡,取而代之的是探究與深思。
“既然您有這個緣分,我就跟您實話實話了吧。”裴錦瑤掩唇輕咳兩聲,“這是一句讖語。但是呢,您聽到的是殘缺不全的。”
殘缺不全的?沈惟庸吞了吞口水,“那……完整的應該是……”
“您想知道?”裴錦瑤端茶抿了一小口,“這可是天機。”
沈惟庸追問,“不能泄露?”
“能是能。”裴錦瑤笑容清淺,“就是怕嚇著您。”
他什么大場面沒見過?沈惟庸稍加衡量,“小裴,你盡管說就是了。”
裴錦瑤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儀風氣數盡,劉氏新星現。兵禍將至,妖人殺四方。”
話音落下,沈閣老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簾朝皇宮方向望去。兵禍,妖人,天下就要大亂了?
“不是什么大事。”裴錦瑤打開一包炒豆放在沈閣老手邊,“您吃個豆兒定定神。”
吃豆兒?他牙口不行。沈惟庸這般想著,手卻鬼使神差的捏出兩顆豆子放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嚼起來。
還挺香的。怪不得裴神機使喜歡吃。沈惟庸咽下炒豆,“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裴錦瑤搖頭苦笑,“現而今,我小裴就是個快夭折的術士。沒有扭轉乾坤的能力。這事兒嘛,只能仰賴您以及朝中列位真心為百姓謀福祉的大人們了。”
“那……妖人指的是……”沈惟庸瞥了眼山鼠精,妖精妖人都帶個妖字兒,能不能把小妖精借他使一使?說不定還能抵擋一陣呢。
沈閣老那是什么眼神?山鼠精往老文身后縮了縮。
“時辰到了自然見分曉。”裴錦瑤將炒豆塞進沈閣老掌心,“您吃著豆兒等。”
還吃?他這口老牙扛不住啊。沈惟庸剛想婉拒,就聽裴錦瑤又道:“吃完這包豆兒也就差不多是時候了。”
沈惟庸二話不說將炒豆放進袖袋。吃就吃!豁出去了!
想了想,沈惟庸試探著問道:“劉氏新星指的是……”
“如此簡單的讖語您怎會不明白呢。”裴錦瑤抻直腰桿,端起高人的架勢,“二皇子和劉庶人都不是天命所歸。然則,劉氏子弟何其多,總有一個德才兼備的能人可以穩坐江山。您說是不是?”
理兒是這個理兒。但……誰才是那個恰當的人選?
沈惟庸擰眉思量。
裴錦瑤也不催促,又掏出一包瓜子仁邊吃邊等。
一盞茶吃完,沈惟庸方才回神。
“您若是舉棋不定,”裴錦瑤彎唇笑笑,“就用炒豆來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