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如此想著,對于這艘渡輪上,出現這么一位漂亮至極,裝扮奇特的少年,卻也沒有太多探究的心思,在看了一眼后,他就轉身繼續望著船外,思考著等會到漢口后,該怎么著手組織抵抗清軍的戰事。
而原慈在那男子回首,看清對方容貌的一瞬間,心中同樣閃過一絲驚訝。
因為那男子的相格,竟然是極為罕見的飛虎之相,在清、奇、古、怪四大相格中,占了一個奇字,擁有此等相格之人,性格雄健蒼涼,質樸磊落,皆為一世之雄,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這種相格的人,極易英年早逝。
應該也是這山下世界中的什么大人物吧!
原慈默默地想到,但和黃興一樣,他也沒有去探究對方身份的興趣。
在經歷了前幾天的失望后,原慈目前和朱天照一樣,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人和事都有些淡漠,除非是劉匡義這樣的身邊之人。
然后兩個人就并排站在船首護欄邊。
一個明明只有三十七歲,望去卻已如年近五旬的滄桑男子。
一個是永遠十八歲的漂亮少年。
兩人之間大概隔了三四米的距離,互不打擾地遠眺著前方那炮火連天的漢口,沉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直到渡輪靠上了漢口碼頭,互相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10月28日,清軍占領大智門,革命軍退到循禮門再退到歆生路,借街邊商店民居為屏障,和清軍開始街巷爭奪戰。
此時的革命軍,依然沒有總指揮,將近三千官兵陣亡,當初渡江到漢口的湖北新軍出身正規軍人已經所剩不多,湖南援軍撤走,裝備丟失,指揮混亂。
北洋軍從東面和北面向漢口市中心壓過來,除了一支部隊沿歆生路尾隨潰退革命武裝追擊之外,另有一支大部隊合圍漢口北郊,從姑嫂樹向西,經華商跑馬場,然后向南,以玉帶門車站為堡壘,向漢口舊城區長江和漢水交匯區呈片狀推進,企圖堵死漢口革命軍的最后的逃生之路。
10月29日上午,北洋軍攻陷循禮門。
一部分革命軍沿鐵路退到玉帶門車站,希望守住漢口北城圈最后一個堡壘,但是,和前幾個車站一樣,鐵路暢通,北洋軍從東而西來得更快,而且另有大批清軍從萬松園和華商跑馬場方向整裝而來,直插玉帶門,革命軍殘部向南潰退,躲避到從花樓街到滿春街一片的居民區。
北洋軍跨過鐵軌,沿街追擊,搜尋每一幢房屋和每一條巷道。
激烈的巷戰在這一帶每一處地方發生著。
就在這樣的局面下,原慈和黃興兩人懷著各自不同的目的,踏進了漢口戰場。
一起下船的那一刻,或許是因為同船一場的緣分,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對方點了點頭,卻依然沒有說話,各自分別,一向東一向西走進了正深陷于血火中的漢口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