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何為峰說得隱晦,但葉父也能聽出他話中的遺憾。
他竟然是遺憾葉父沒有直接將小邱打殺。
不過,后半句話
葉父瞧了何為峰一眼,試探道“峰弟不是向往功名,既是這樣,為何不向京逃難,而隨我一起往南如此看來,還是我考慮不周,耽誤了峰弟啊。”
何為峰微微嘆了口氣,“我是真將葉兄當兄長,之前求功名,不過為了給家人一片天地。現在求功名,又能為了誰上京非我愿,況且如今的朝廷,真的能應付過此次天災”
“知府老娘喜牡丹,園子遍地開牡丹,一年四季不分明,只為貴人笑逐顏。李家為討好知府,重金六十兩求購牡丹,葉兄可知呵呵,不過李家那手筆,在大戶人家眼里,不過小打小鬧罷了。”
“我曾聽聞,知府園子里最貴重的牡丹,是千兩黃金買來的禮物。區區知府,便有千兩黃金的賄賂,偏偏朝上還沒有人彈劾,這是為何貴人一笑癡君王,從此君王不早朝。”
“上京,不過是幾條路里最危險的那道了。”
葉曲愕然,他沒想到何為峰竟然就以牡丹那件事,就分析出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可不是,閨女昨天剛跟他說過,上京、入蜀、下江南三條路里,上京是最先爆發農民起義的地方。
“哈哈,峰弟說得好,說得妙呀。”葉少疾敞著衣裳從驢車走出,撫掌大笑、不吝稱贊。
“我就說是峰弟的家人拖累了峰弟,你瞧瞧,沒了他們,峰弟可真是初露鋒芒,寒光四射。行了,峰弟,從此刻起,你便是我葉某的半個朋友”
何為峰冷冷地瞟了眼葉少疾,冷冰冰道“你非何某的朋友,何某向來不同不知尊重、辱他人親人的人交朋友。”
“哎呀,是葉某的錯,該打、該打。”葉少疾說著,就自己用手重重地給臉頰拍了兩巴掌,連紅痕印子都出了,顯然用力不小。
但緊接著,他又笑嘻嘻、瘋言瘋語道“峰弟啊,大丈夫做事將規則,我們這種人做事,可不能太要臉喲,葉某等著瞧你自打自話哦。”
葉曲目瞪口呆,心里隱隱約約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但在此之外,不由得慶幸白天練狠了,讓其他人都睡熟了,沒有被那個小邱的叫聲吵醒。
嗯,原本應該睡熟的寧姜,等在場的人終于完全安靜、步入夢鄉,到葉曲守夜之時,她悄然睜開了眼睛,朝著某個方向有目的地前進。
那位被趕走的小邱,此刻正緊緊抱著包裹,也沒有睡。
她眼睛一直死死盯著車隊的方向,嘴里恨恨地說著,“別人報仇十年不晚,我要讓你們三天內就遭到報應。那么多新奇的東西,是該一個普通商戶家有的嗎”
“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你們不念舊情,把我趕出去了,那也別怪我狠心。那么多糧食,那么多好東西,就算你們有五個成年人,也擋不住一百只手。”
“何為峰,你也別想有機會再成為舉人,去死吧”
“嗯你說什么”清冷的聲音飄進小邱的耳朵里,而伴隨聲音而來的是脖間窒息的感覺。
小邱努力地張大嘴呼吸,拼命地掙扎,她感覺自己眼前模糊,仿佛是一個極其熟悉的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救救、救命。”
她感受到了生命無力流逝的滋味大腦里一片空白,甚至連是誰要殺她、她要報復誰都沒時間去想。
這個感覺仿佛過了很久,但仿佛又是一瞬。
小邱因為失去空氣,而陷入了假死,不過在她徹底失去意識的同時,那句地獄惡鬼一般的話、卻像是詛咒一樣,深深留在了她的腦海里。
“你要好好記著,想殺人,你就會先死。這個,只是教訓。”
搞定一切寧姜,冷冷地瞧著倒在地上的小邱,心想著明明也是上過幾次戰場的人了,怎么還是不敢殺人呢
嗯,應該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讓這種人臟了自己的手吧。
寧姜施施然地往回走,這個小邱看著也有點小聰明,之所以會在今天爆發,當然是有她的作用。
她當年看過的藏書閣可不是隨隨便便看的,里面有一項秘術,可以誘導放大別人的,類似于催眠,但又比普通的催眠更加可怕。
因為這項秘術放大的是別人的勇氣,而勇氣突破極致,便會變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