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鞋子本就偏大,而她原本的腳是比較小的,走了一段路程一看,地面上留下的腳印基本就完全暴露了這點。
寧姜意識到這,心里微沉,但這個重量的假山又確實是她練習袖里空間之術的最好選擇了。沒辦法,該累的時候還是要累點。寧姜又默默地提氣,將小輕功使上,不讓身上全部的重量都落在腳上,以免留下破綻。
她走到約莫西冸鎮中心,但剛巧又離李府不遠的地方,凝神聚氣,壓著嗓子使出擴音術,頓時讓一個年邁老者的聲音傳遍了全鎮。
“人與獸同,皆有趨利避害之心;但人與獸分,因有仁義道德之底線。古有勇者殺身成仁,舉仁德之火照耀濁世,俗人問他:‘何必為之?’,勇者答:‘一人默,則萬萬人默;一人發聲,則聲浪驟起,無物可抵。吾寧為無頭立,不做茍且蟲。’”
“呵呵,你們這些茍且之人啊——”寧姜故意別有用心地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不屑和無奈,“有人要修士贈你們一條生路,修士問他:‘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此人不答,長跪于地,作揖不起,必要修士答應于他。修士我無法,只好將這條生路刻于青墻之上。你們、找去吧!”
“哈哈哈,世人皆愚妄、皆愚妄……”
隨著擴音術慢慢削弱,老者的聲音逐漸消失。
一個充滿智慧和手段的世外高人形象陡然躍然紙上。
寧姜也不打算去觀察那些“觀眾”的反應。
她已經耽擱太久時間,恐怕李敏卿也不好再拖延下去。
但匆匆離開之際,她還是隱約聽到了一些人關在家中的交談聲。
有男子咬牙切齒,憤恨捶墻,“那些高人說著輕松,怎么會懂我們的不易?但他有一點卻是沒說錯,李家對我們有恩,我們確實不該什么都不做。”
“你想做什么,良人?”婦人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顫抖,她也知道無視別人的恩情不好,但沒有能力的她寧愿閉著眼睛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只要能保住家人的性命便好。
干瘦男子看著同樣消瘦了許多的妻子,眼睛微微一黯,他怎能不知妻子對家人的重視?
這些日子里,家中的食物,妻子一向吃得最少。
他略微放緩了些語氣,顯得冷靜了幾分,“放心,我豈會沖到那李府去做什么傻事?不過,有件事我們倒是可以做做——”
“李府一向與林家交好,若論恩惠,誰受的會比林家多?但你瞧那林伯,李家出事之后,他不僅無動于衷,甚至還小人一般,幫著那主薄、百夫長做事,怎不比咱們可惡?那些人還這般看重他,我瞧著,他肯定做了什么昧了良心的事!”
“良人,”婦人知道丈夫沒有一時沖動,再回憶起之前從別人那聽過的交談,也不禁有了些支持他的想法,“我覺得你沒有猜錯。之前我去河邊浣衣時,曾聽到住在林家隔壁的劉嬸子說,已經好些天沒見到林家的大兒了。”
“那林家大兒一向跋扈,一旦有了什么好事,必會嚷得街坊皆知,最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怎么可能好些日子不見蹤跡?恐怕,是被人用過之后就給殺了。”
“而且,劉嬸子還跟我悄語,說也不見林家那兩個小兒出現。除了林伯每日早出晚歸,僅剩的林嬸子偶爾出來挑水。那林嬸子每次都是神情恍惚,聽人叫她也不答應。怕是,這林家還有外人在。”
“不過昨日,劉嬸子說林家的水也該喝干了,卻一天不見林嬸子出來挑水,而那林伯也好幾天未歸,所以就覺著有些不對勁,但也不敢去敲門細問……”
“你若要去,可以叫上些人,多多小心。”
男子聽著妻子的消息,一個念頭轉進了他的腦海。
這高人既然答應了李家人的要求,必是救下了幸存的李家人,照他那語氣聽,便知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而且,這難民進鎮都快跑到李府邊了,怎么一路上除了鎮口的阻攔,便再無阻力?
看來,那原本鳩占鵲巢的主薄,要么被高人殺了,要么就是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