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解決之策,楊清精神為之一振,快步走到門口朝正在對面公房當值的秦匡吩咐道:“伯正,汝速去將府中大吏叫到大堂,吾有要事宣布。”
“諾。”秦匡抱拳領命快步,自去安排屬下傳令。
兩刻鐘后,除了在各郡巡視督察的郡國從事外,別駕楊戲、治中姜隱、功曹從事李業等一干府中大吏俱皆趕到議事堂坐定。
秦匡親自點卯過后,拱手對主位上的楊清說道:“啟稟使君,府中大吏俱已到齊。”
楊清微微點了下頭,待秦匡回到座位坐下,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昨日本官出城游玩時順手懲處了一名以權謀私的亭長,此事相信諸位都已經知道了,不知諸位對此事是個什么看法?”
“使君,此皆我等屬吏失職失察之過,以致小人橫行鄉里、擾亂對方,還請使君責罰。”身為刺史府二把手的楊戲首先開口說道。
楊清擺了擺手,笑道:“誒,此事如何能怪到爾等頭上,我們不是神仙,無法料知天下所有事,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畢竟深究下去,我這個雍州刺史總歸要負首要責任。”
“使君說的極是,戲明白了,使君今日召集我等前來就是為了解決亭長一職的選人用人問題。”楊戲恍然大悟道。
楊清頷首道:“然也。亭長雖是微末小吏,但直接面對底層的老百姓,官府推行的仁政、善政要依靠他們去推動,若亭長失職,號令不能暢通、政事不能如意、仁德不能施行,國家根基將有毀壞的危險。
而一旦根基不穩,朝廷則百事不成,到那時謾說興復漢室,社稷都恐怕會有傾覆的危險。是以亭長一職關乎國家的興旺發達,我等必須重視起來,齊心協力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杜絕或者降低再出現亭長以權謀私、魚肉百姓的情況。”
“使君這番話可謂是振聾發聵、發人深省,老朽佩服。”
姜隱夸贊了一句,話鋒即轉,緩緩說道:“然亭長者,官秩五十石,鄉間小吏耳,多為本地大姓推舉賢良者充任,少則以退伍者為之,掌治安,捕盜賊,理民事,兼管來往旅客,自戰國時首設,至今已有數百年矣。
這么長的時間施行下來,亭長典制已甚是齊備,若貿然改變,恐適得其反。老朽以為縱有一二奸吏出現,也屬尋常之事,加強監管即可,何必要大動周章變革典制呢?
如今隴右回歸大漢不過年余,百姓尚未完全歸心,若州府施政過激,恐會引起鄉野騷動,如此有違朝廷托付之效,影響前線戰局,是以還望使君謀定而后動,不可倉促行事。”
姜隱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吏,楊清不過稍露口風,他立刻就猜到楊清要對亭長一職的規制搞個大動作,當即語重心長地勸說楊清三思而后行,不可操之過急。
亭長雖是微末小吏,但關乎到基層的方方面面,不僅楊清非常看重,其實各地的大姓豪強也頗為重視。
特別是在高皇帝以亭長之身取得天下后,本地士族對亭長人選的把控就更謹慎了幾分,若無他們點頭推舉,或者出任亭長的人得不到他們的認可,這類亭長在鄉間將會舉步維艱,很難有所作為。
楊清知道姜隱雖是隴右大族出身,但向來是一心為公,他剛才那番話倒不是為了維護大姓們的利益,實是在為隴右的安寧著想,天水諸郡好不容易沒了戰火的襲擾,自是要倍加珍惜現在的和平,萬萬不能再起亂子。
“季佐公這番話誠為老成謀國之言,不過公似乎是誤會清了,清并沒有大肆變革亭長官制的意思,目前雍州處在對敵第一線,自當以穩定為先,清施政絕不會給百姓帶來禍亂,這一點請季佐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