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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的另外一邊,斐潛和龐統卻在研討著超出了這個戰場的東西。
『吾雖立五方上帝之教,然不可為君,惟能佐之。天帝可安人心,然不能御干戈。自長安抵洛陽,快騎三日可至,若及遐陬,則無計可施。華夏之廣,豈止兩京?昔秦人以關中之法治中原,終致敗亡,此其鑒也。』
斐潛對著龐統說道。
上層統治的制度演進,并不是線性的,而是跨越式的發展。
從炎黃到夏商周,再從春秋到秦漢,都是創新性的,極其復雜的制度演變進化,
而漢代之后,所形成的這種『超穩定結構』的政治統治模式,實質是華夏在復雜地理,技術,生產力,民智開發程度等等參數之下的一個較為通用的方程解。
漢代確立的治理政治模式之所以在后續的封建王朝之中依舊持續,主要還是在三個方面得不到突破。
第一,在信息傳遞速度與疆域規模的匹配,未能突破。
人類雖然在超長距離上能夠跑贏大多數的動物,但是在信息傳遞的過程,以及兵卒調動的范圍,依舊受限于牛馬的屁股。八百里加急就已經是將人和馬都往死里跑的指令了,而在突然爆發的內亂或是外敵入侵的時候,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依舊不足將信息快速的傳遞到帝國中樞。
『如此說來,定中原當復秦馳道。』龐統說道,『不過,修馳道,多勞民啊……』
斐潛笑了笑,『先修一橫,一縱即可。其余路線,可以十年,或是二十年為期。』
橫,就是從隴右至關中,然后再通過關中到洛陽,再到許縣。
縱,基本上就都是在中原了,從幽州到冀州再到豫州,荊州,直通大江。
『若荊州得勝,可移川蜀水軍治江陵,鉗制江東。』斐潛在地圖上劃著,說道,『待定江東之后,亦可為商道,通達南北。』
這個年代,揚州江南一帶開發程度還不高,所以以荊州為大江核心,肯定比長江下游的那些城池要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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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潛和龐統談及的荊州江陵地區,戰況并不是非常的理想。
大江之北,江陵郡內,曹真以退為進,在陸地上建立起一道防線。
荊州大部分的戰艦都被曹仁調到了荊北,所以在曹真手頭上的戰艦并不多,無法和川蜀水軍在江面上抗衡。
因此曹真就只能在江陵地區打拉扯戰。
不過確實也有奇效。
曹真不斷派遣曹軍小隊,通過艨艟,斗艦,在云夢澤當中穿梭,找準機會就偷襲川蜀軍。
這種不間斷,又不連續,同時沒有規律的偷襲作戰,就算是沒有找到川蜀軍的什么破綻,也盡可能的拖慢川蜀方面的節奏,死死的守住江陵這個橋頭堡。
曹真利用曹軍對于地形的熟悉的游擊拖延戰術,確實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