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姜冏思考之時,幾個羌人模樣的小頭目,便是大踏步的朝著這里走來。
在姜冏的隊伍之中,有羌人,也有漢人。雖然按照驃騎大將軍的號令,羌人漢人之間都是打散了在隊列之中,但是畢竟先天上的聚攏效應,還是會讓羌人和漢人不自覺的就湊一起。就像是后世到了外地聽到了鄉音就不由得熱情三分一樣。
畢竟羌人在斐潛沒到關中之前,就已經保持了幾百年的部落傳統習俗,也不是說兩三年內就能完全扭轉和消除的,畢竟還需要一個過渡的時間。
一看這幾個羌人軍校前來,姜冏護衛就知道他們是要來找姜冏的。這兩天因為雙方對峙,不得寸進,這些羌人頭目軍校就多少有些不對勁起來,相互之間也嘀咕著,和漢人軍校只是遵守號令大不一樣。
羌人的文化程度,甚至比漢人還要更低。
甚至在有些羌人的部落里面,至今還留存著用繩結來記事,用薩滿來祈禱的習俗。
對于這些羌人來說,天下大義,山河一統什么的,根本就不懂,他們對于眼前的戰爭的認知,更多就僅僅是打贏了,有戰利品,有賞錢,回家買牛羊,或是帶給家人族人更多的物品等等,屬于物質方面的收益。
所以沒得打,或是沒有戰利品,羌人就坐不住了。然后按照羌人的習慣,就來找他們的『大頭目』姜冏。
不是說他們要來反對,或是來威脅,而是他們要從『大頭目』這里得到一些解釋,然后他們才好去對他們周邊的羌人進行溝通。
幾個羌人在土崗較大的羌人頭目站了出來,向姜冏行禮,揚聲喊道,『尊敬的頭領,我們有一些話,想和頭領說說……』
姜冏看了一眼,吐出了草根,『行吧,上來吧。』
幾名羌人走上了土崗,向姜冏行禮,『尊敬的頭領……』
『行了,』姜冏擺擺手,『不用這么多禮,你們也知道我習慣,不搞虛頭巴腦的東西,有什么事,說事。』
年長羌人頭目陪著笑說道:『頭領,你也是和我們一樣,從隴西而來的……我們有什么話,也不瞞頭領……依我們看,就在這里和那曹軍對峙,就算是打贏了,如果不能再進軍向前的話……估計也沒有什么好的功勛,沒有多少戰利品可以拿……我們都是響應驃騎的召喚而來,驃騎大將軍讓我們去哪里,我們也愿意聽從驃騎大將軍的吩咐。戰場上搏殺,也沒有半點的退縮害怕過……可是眼前么,這打又不打,走又不走,光在這里耗著……不知道尊敬的頭領,現在這戰事,到底要打到幾時?』
姜冏斜著眼珠子,看著這幾名羌人,然后忽然笑了出來,『你們有什么打算,說就是了,大家都是爽爽快快的,少繞什么彎子!難不成你們還信不過我?』
幾名羌人軍校相互看了看,然后撫胸為禮,『我們當然信得過頭領你……我們幾個也和一些兄弟談過了,打曹軍,我們沒有二話,就算是腦袋掉了,也是天神的意志……可是坐在這里等,什么都沒有……頭領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出來打仗,就是為了給家里的族人帶去戰利品……現在,現在……』
迎著姜冏漸漸冰冷下來的目光,羌人軍校的聲音不由得小了下來。在年長羌人身后的其他幾個頭目,也是低頭避讓姜冏的目光,一個個多少都有顯得有些尷尬。
『說啊,你們說,你們想要做什么?』姜冏追問道,『痛快些。別吞吞吐吐的像是個娘們。』
『……我們商議了一下,如果還在這里干坐著……』羌人頭目低著頭,『我們想要回河洛去,重歸驃騎大將軍的麾下……反正在這里也沒事情干,到時候打完了……我們的功勛戰利品都比河洛的羌人要少……族人還不笑話死我們……不是我們不遵從軍令,是這么干等著,實在是……』
年長的羌人頭目訥訥的說完,就算他是大家公推出來的領頭的,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神色尷尬到了萬分,目光左右轉開,就是不敢迎著姜冏逼人的目光。
姜冏凝視他們半晌,突然哈哈一笑,『理解,理解!明白,明白!』
姜冏擺擺手,『大伙兒都是從隴右隴西出來的漢子,哪能不明白你們說的事?我現在當這個頭領,不過也是這一段時間才提拔起來的,不值一提……不過我之前也是在隴西待過,也知道你們的問題……所以,要不要聽聽我是怎么想的?』
羌人頭目他們默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