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積引火之物?諸葛亮這是要放火?而且還是堆積在城內,這是要燒了陰縣?!
法平略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回應。
諸葛亮迎著他的目光,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曹賊欲行里應外合,奪我咽喉要道,必然先派遣精銳,奪取陰縣,同時派人在通往筑陽道上埋伏,就等廖將軍來援此地……』
諸葛亮緩緩說道,『若以尋常之法應之,皆為曹賊所害……屆時或是兩敗俱傷,或是兵盡糧絕,也避免不了城池陷落,關道斷絕……不如將計就計,請君入甕,焚此危城!』
僅憑諸葛亮等人的部隊,要和曹操對拼,顯然是不理智的。
而且和驃騎大將軍一直以來秉承的理念相違背……
『人』,才是最為重要的,社會,國家,一切的人類制度,都建立在『人』之上。
沒有『人』,一切的所謂秩序,道理,經濟,社會,都失去意義。
諸葛亮深刻的了解這一點,所以他制定的方案,就是最大限度的保存『人』。
包括驃騎兵卒,也包括那些承受苦難病痛的『人』。
至于那些內應,以及不把人當『人』的幫兇爪牙……
就去死吧。
法平抱拳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他明白了,諸葛這是要用整個陰縣作為誘餌和熔爐,將曹軍派遣出來的精銳和內應一起埋葬!
命令被悄無聲息地執行下去。陰縣表面依舊維持著一種病態的平靜。
被監控的『勞役』們似乎并未察覺異樣,依舊在分配的區域內『養傷』或『勞作』。
東門的守備肉眼可見地松懈下來,入夜后的巡邏也顯得懶散。
而西北城區域,在法平等人巧妙的安排下,一些人員正被不動聲色地轉移……
時間在壓抑中流逝。
日頭西沉,暮色四合,陰縣被籠罩在濃重的黑暗里。
城西那片區域,仿佛被刻意遺忘,比其他地方更顯死寂。
入夜之后,諸葛亮并未留在相對安全的西北城區。而是和法平一起,帶著護衛,登上了靠近東門內側的一處角樓。
這里視野開闊,能將東門內外大片區域納入眼底。
夜風帶著涼意,吹動他的衣袂。
他負手而立,目光沉靜,如同下完一手的棋手,等待著對手落子。
子時剛過。
原本一片死寂的東城門附近,驟然響起幾聲尖銳的唿哨!
緊接著,便是短促的喊殺聲和兵刃碰撞的脆響!
事先埋伏的內應從勞役棚區突然暴起,手持短刃,甚至是木棍,試圖沖擊城門!
戰斗爆發得突然而激烈!
幾乎就在城內動手的同時……
東門之外也點亮了許多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影影綽綽的兵卒從黑暗當中涌動而出,兇狠地撲向陰縣東門!
『敵襲!曹軍攻城了!』
『守住城門!』
『內應!有內應在開門!』
城頭上原本『懈怠』的守軍瞬間『慌亂』起來,象征性地射下幾波稀疏的箭雨,更多的是驚恐的叫喊和看似混亂的奔跑。沖在最前面的曹軍精銳,身披重甲,手持利斧大錘,在弓弩手的掩護下,已經沖到了城門洞下!他們顯然得到了城內內應即將得手的信號,攻勢兇猛異常!
一切都按照諸葛亮的劇本上演。
法平驚訝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從事……為何會是在今夜?』
『因為你說斥候看到了他們的腳印……所以他們已經很近了……』諸葛亮緩緩的說道,『人數不多……是因為他們也是派遣了精銳前來偵查……耽擱時間越長,就越有暴露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