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橋剛剛落下,還沒有完全鋪墊好的時候,后方已經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殺——!』
陳戊大叫,『別分心!檢查!加固!』
驚天動地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壓過了炮聲的余響!
早在后線列陣完畢的兩千精銳步卒,如同決堤的洪流,沿著被火炮履帶一次又一次壓實的地面,通過陳戊等人事先鋪墊好規劃好的通道,直接沖向水中的木橋!
他們以什為單位,隊形嚴整得如同移動的城墻!
前排刀盾手高舉蒙著牛皮的圓盾,后排長槍如林,寒光閃爍!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些驃騎軍兵卒看起來似乎是散兵線往前沖豬突,但是實際上是按照數條在硝煙和晨光中若隱若現的白色石灰粉,以及相應的角旗所劃出的引導在前進!
這些引導線和標志物,正是龐統和手下的軍吏,在之前的夜晚里,在無數次的測算,計劃,并且根據實際情況,所勾勒出來的進攻路線!
這個部分的路線,不僅是巧妙地避開了曹軍布設的陷坑、鐵蒺藜區,以及正面火力最密集的垛口,同時還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部隊之間的相互阻礙,拖延,可以讓每一支部隊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作戰地點!
目標就是被標注出來的,土壘乙丙結合部位,以及預設的曹軍后援集合點!
刀盾手因為身穿重甲,攜帶圓盾,所以跑得比較慢,而騎兵顯然就是最快的,所以要讓多兵種最大程度的發揮其戰斗力,就不是簡單的一個『沖啊』的號令就行的……
前線臨場協調的責任,就壓在了張遼身上。
張遼不免也有了一點緊張,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是又一次的回到了他年輕的時候,茫然且興奮的第一次站在戰場上。
他敏感的領悟到,這是一種全新的戰爭模式,在局部戰術范圍,或者可以稱之為在望遠鏡范圍內的戰斗模式的巨大改變!
華夏的戰爭史確實是一部不斷適應時代需求、持續改革與進步的壯麗史詩。從春秋戰國時期的三軍,到了秦漢之時的將領制度,再往后到了府兵制,其實華夏在戰爭歷史上,也是一直都在進步改革。
每一次重大的軍事制度變革都深刻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結構、經濟基礎、技術水平以及統治者面臨的挑戰。
華夏春秋『三軍』更多是禮制規范下的軍隊編制象征,其規模和組織形式與貴族分封制緊密相連。兵源主要是國人。西方直至中世紀依舊在玩著類似的這一套模式,并引以自豪。
在戰國時期,爭霸兼并戰爭導致軍隊規模劇增,兵源從國人擴展到野人,甚至出現早期的募兵。這就導致了貴族軍權統治的崩落,越來越的平民軍事軍官進入了指揮階層,只會扔白手套表演的貴族被撩陰腳撂翻在地。
從此華夏開始發展多兵種協調作戰,騎兵開始嶄露頭角,車、步、騎協同作戰日益復雜。
弩等先進武器的普及提高了戰斗力,《孫子兵法》等兵書出現,標志著軍事思想的高度成熟,強調謀略、情報、后勤、治軍等系統性戰爭觀。
秦始皇統一后,建立高度中央集權的軍事體系。徹底廢除分封貴族私兵,軍隊由國家統一掌控。實行普遍征兵制,建立完善的軍事指揮系統,由皇帝指派將領進行軍事作戰的模式成為常見模式。
但是韓信的死,代表了絕對信任的徹底失敗。
因此漢代開始分出中央軍,地方軍,邊防軍,形成更系統化的武官體系,實行將兵分離原則,這種軍事改革的進步,也就帶來了對匈奴作戰的勝利,但是隨后也產生了在軍隊之中的腐敗,導致東漢衰敗的西羌之亂,就是將領制度腐敗的表現,也導致了三國的豪強爭霸賽的展開。
而唐代之時,針對東漢末年以來地方豪強私兵化和軍閥割據的弊端,沿用了西魏北周時期創立府兵制,使得國家無需負擔龐大的常備軍軍費,也削弱地方割據,有效防止了地方將領擁兵自重,加強了中央集權。
但是府兵制度也同樣有致命的弱點……
而后來,如宋代禁軍廂軍制、明代衛所制,實際上都是在盡力的協調在土地制度、戰爭形態的變化下的軍事適應性與創新,都在為了解決前朝軍事制度暴露出的核心問題而努力。
除了辮子朝。
所謂八旗,其實就是走貴族軍事的老路子,拿春秋戰國的甘蔗渣吃,為了保證甘蔗渣沒人搶,還進行種族隔離,分化,殖民,馴養,是為了專門奴役漢民而設計出來的制度,也就是奴隸主軍制。
而斐潛對于軍事的考慮,就偏向于后世的現代軍事理論。
軍人,尤其是職業化的軍人,和平民百姓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普通百姓,殺人者死,而軍人,則是殺人者勛。
在后世之中,大多數都是以職業軍人為骨干,以常規義務兵為血肉,而組建起立的戰爭機器。
因此,斐潛要走后世軍制的路子,就必須保證這些『骨干』不會在戰爭當中大量的折損置換,那就無法讓經驗保存起來,讓這些中低層的軍校士官得以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