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見狀,急忙道:『夏侯將軍此言差矣!陛下乃天下共主,賊子豈敢行兇?昔光武皇帝以仁義服天下,終成中興大業.……』
『夠了!』夏侯杰猛地打斷,『某只知軍情危急,非兒戲之時!若使節激怒斐賊,頃刻城破,誰擔其咎?』
他的手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這些文人永遠不懂,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謂的天子威儀多么可笑。
『若是真要去……』夏侯杰盯著王朗,『不如王少府前去?』
王朗果然是連連擺手,『老朽腿腳不便,四肢麻痹……實難堪如此重任……機會,嗯,如此雄偉之功勛,還是讓給年輕人么……』
王朗一回頭,郗慮頓時就沉聲說道:『我等雖說年輕,但是這等事情,還是要老成之人,方可居中斡旋,左右逢源,順利達成!否則丟失小命……自然是在所不辭,然誤了陛下大事,則百死亦難抵其咎!這使者還是要老成之人,經驗豐富之輩才好!』
『年輕人……』
『老成人……』
『……』
在夏侯杰的冷笑之中,劉協多少有些頹然,方才那點可憐的勇氣消散殆盡。
他又變回了那個驚恐的天子,在權臣的陰影下瑟瑟發抖。
……
……
與此同時,曹操軍寨,遠離汜水關主戰場。
中軍大帳內,牛油燭火搖曳,將曹操的身影投在帳壁上,拉得很長。
荀彧靜立一側,素白的衣袖垂落,紋絲不動,唯有微微蹙起的眉頭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文若,』曹操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依汝之見,這斐子淵……究竟會不會打汜水關?』
荀彧微微搖頭,『多半不會。』
如果斐潛是莽撞之輩,比如李郭,那么現在多半已經打了汜水關,甚至是抓住了天子劉協,或者得到了一具天子的尸首……
那么曹操和荀彧就可以立刻向全天下宣布,斐潛『弒君』了!
成王敗寇,確實是沒錯,但是如果細心一點,就會發現這四個字當中如何『成』,才可『王』,如何『敗』,才是『寇』?
周王確實是戰勝了紂王,哦,就有試圖簡單化的,表示是戰爭打贏了就行,但是實際上周王為了給商紂褲襠里面抹屎,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最后連紂王都已經自焚了,還不愿意放過,扒拉出尸體來砍頭,然后懸掛起來……
歷史上哪一任的王朝接替,沒有經過長時間,大規模,甚至新朝都已經確定了之后,依舊還要經歷兩三代人持續追殺,不斷抹黑外加斬草除根?
(朱棣蔑視的看著康熙,『小麻子你不行啊,想當年我可是下了南洋!你呢?你個麻子就只去了交趾就了事,弱雞啊……』)
如果沒有斬草除根,又有多少前朝余孽蹦跶得多歡快?
吸引了多少眼球,又是拐帶了多少愚昧之民?
若是斐潛真的什么前置都沒做,還頂著一個大漢驃騎的名頭,就『弒君』了……
說是群魔亂舞都是輕的了!
即便是在斐潛軍中,將領謀臣都站在斐潛這一邊,但是普通的兵卒呢?
在后方的百姓呢?
別以為現在斐潛搞思想建設,這些民眾百姓就能意志堅定,選擇正確。
看看后世有多少人被帶偏,覺得穿越投胎到封建農奴漁獵莊園主的胯下跪舔,寧可被那些一頭小辮子的搞都心甘情愿甘之若飴得意洋洋?畢竟糖尿病的好處,一般人真不懂。
難說其中沒有什么滲透。
那么現如今斐潛的關中百姓民眾,就能扛得住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