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朝著杜畿一拱手,『關中暫交給杜參軍了!某接應老將軍回關!』
『等……』杜畿還沒說完,張烈便是已經轉身急行而去。
杜畿緊緊抓住冰冷的垛口,指甲掐進石縫。他看見那員老將試圖沖向一艘高大的樓船,卻被一個巨漢攔住,兩人戰作一團。
刀戟相交的火星即使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見。
這一刻,杜畿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這就是亂世的選擇。
不是等你準備好了,想好了,才悠閑的選這個,或是選那個,而是像是當下一樣,所有的情況撲面而來,所有的選擇都在眼前跳動著,轉眼之間可能就消失了這個選項,然后那個選項又是搖搖欲墜!
一邊是樓船上那個挾天子令諸侯的曹操,一邊是關下那個為斐潛浴血奮戰的老將!
一邊是四百年漢室正統,一邊是能給百姓溫飽的實際統治者!
杜畿想起離開長安時,荀攸最后說的話……
『伯侯此去,當知天下大勢不在虛名,而在民心。』
關下突然爆發出震天的戰鼓之聲,杜畿看見曹操出現在樓船高處,玄色大氅在火光中獵獵飛揚。
而黃忠似乎被那巨漢逼得節節后退,戰馬踉蹌,長刀的光芒也不如先前凌厲。
『傳令!讓傷兵先出關!快!全部動起來!』
杜畿不再看關外的戰況,他必須做出最壞的準備。
……
……
『噗!』
混亂的光暗之中,忽然噴濺出了大量的鮮血。
那鮮血在火把映照之下,顯現出了一種妖異的紅,如同盛開的罌粟,在夜色中綻放出令人心悸的絢爛。血雨先是噴涌到了空中,然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灑落在泥土上,迅速被干渴的大地吸收,只留下一片深褐色的痕跡。
『得手了!』
典韋鐵戟斬落,頓時覺得手感不同。
不是硬碰硬的震動,而是破開了什么皮肉的舒暢感。
那種感覺,就像熱刀切牛油,順滑得令人心悸。
鐵戟上傳來的反饋讓典韋心中一陣舒爽,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他能感覺到戟刃撕裂物體的觸感,甚至能想象出對方內臟被攪碎時的慘狀。
可是在下一刻,典韋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因為手感有異!
確實是破開了血肉,但是這感覺……
這就像是硅膠和真貨,雖然廣告商號稱絕對仿真,但是上手了畢竟有差別……
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典韋對兵器入體的感覺再熟悉不過。
這一戟的手感太過柔軟,完全不像是穿透鐵甲和骨骼應有的阻力。
典韋定睛細看,冷汗瞬間爬滿了脊背!
自己劈中的哪里是黃忠的身軀,而是黃忠胯下那匹戰馬的馬腹!
戰馬的腸肚已經被劃開,內臟和鮮血正汩汩流出!
那匹忠誠的戰馬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前蹄揚起,隨后轟然倒地。
而原本馬背上的黃忠呢?
『不好!』
典韋心中猛的發寒,幾乎是本能一般就往后躲避。他的戰斗直覺在瘋狂報警,每一個毛孔都在吶喊著危險。
只見黃忠從戰馬傾倒的另一側靈巧地翻滾而出,人還未完全站起,長刀已經如閃電一般橫著斜撩而上,直取典韋咽喉!
黃忠步戰的技能也是不弱!
他和典韋同樣都是出身獵戶,而典韋只是靠著身體強橫勢大力沉,而黃忠的技巧顯然要更勝典韋一籌!
在火光和血色之中,長刀在黃忠手中猶如活物,刀尖微微顫動,封死了典韋所有可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