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的觀看。”
料峭的寒風中,用塑料袋子和紙殼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畫師認真的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道謝。
“哎呀,你畫的真得很好看,但是這樣的畫卻并不是很適合擺到家中進行欣賞……”
持著個珍珠包包的老太太看著畫師攤子上的那些用濃烈色彩所繪成的油畫,驚艷之中卻也為畫師的懷才不遇感受到了一絲的惋惜。
這樣的畫作,就算是比之那些天天開各種畫展的大畫家來說,也絲毫并不遜色,可為什么就是沒有人能夠賞識到呢?
果然還是因為現在的人都喜歡些普通東西吧。
畫師笑著呼出一絲白氣,伸出自己被寒風凍得通紅的手,將那些好好用畫框裱起來的畫作收攏在一起,擺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但是您不也看到了我的畫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可我并沒有錢能夠買下你的畫,之所以還會在這里占用你的時間,也不過是想要與這些美麗的畫多待一些時間而已。"
她微微彎下腰,用手指輕輕觸碰著被隔絕在了玻璃之后的畫作,那是與她所說的話完全不搭邊的一幅幅畫畫作,混亂的線條,雜亂無章的幾何圖形和圓圈,以及永遠作為畫中主角存在的—————顆巨大的紫色眼球。
“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的樣子,孩子。”老太太看著畫師說道。
而畫師用被凍得好像要裂開了的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龐,看上去有些羞澀的說道:"很明顯嗎?嗯……我確實并不是本地人,是從很遠的,位于東方的中國來的。”
老太太:"為什么要跑那么遠的地方來到這里呢?看你的年齡,應該還是個學生吧。"
畫師:"是的,我是一個讀了研究生之后又輟學了的學生。"
她微微低下了自己的頭,對于自己竟然在異國的街頭和一個明明認識也就不超過幾天的老人聊起過往感受到了一絲不可思議。
“我們那邊,和這里的考學方式不太一樣,孩子們在上初中、高中的時候,就會被刷下一半的人數,只有一半的人能夠繼續往上爬,然而這樣并不是終點,等到上了高中之后,競爭更強烈了,人人都想上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學,為此,我們會每天凌晨兩點睡,然后早晨五點就醒,每天最多最多會睡三個
小時。”
“而熬過了高中的生活之后,我考上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大學,但卻是一個……嗯,怎么說呢,我的父母都很喜歡,只有我不怎么喜歡的專業。"
老太太溫柔的注視這個和自己的小孫女差不多年紀,卻要顯得更加成熟的姑娘,“是怎么樣的專業呢?”
畫師笑了笑,"據說是只要能夠正常畢業就能年薪百萬的計算機專業。"
她抬起自己被凍傷了的另一只手,撓了撓自己的另一只手,"怎么說呢,計算機的語言是0和1,種種運算也都是建立在這兩個字符上的,老師說,這是人類大智慧,是陰與陽的相對論。但我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或許并不只是這兩個字符。而在這種情況下,我渾渾噩圈的度過了我的四年大學生活,中規中矩,只是在第三年的時候,突發奇想,覺得或許去研究一下宗教學……會不會找到我想要找到的答案呢?”
老太太:“那你找到了嗎?”
畫師:“哈哈,沒有呢。”
畫師:"我的父母不太喜歡我的選擇,覺得我做了非常愚蠢的行為,但是雖然愚蠢也還有轉圓之地,只要好好準備考公就可以了。"
她沉默了一小會,又笑著說道:"哈哈,我的叛逆實在來得有些太晚了,就像是我終于認清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樣,都很晚。"
就在老太太準備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姑娘的時候,一道有些賤賤的聲音突然插進了他們的討論之中。
“很晚嗎?也不算太晚吧。”
康斯坦丁拋起自己手中的打火機,臉上掛著些痞氣的笑,看著畫師接著說道:“有一個案子或許和你有些聯系呢,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