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慮極是。”
“讓他去哪兒好呢”榮烺與顏相商議。
顏相道,“遼北如何那邊正缺人手,必得有位精明能干的撫民官長久治理,才能使遼北恢復往年生機。”
“是個歷練人的地方。可自從知道穆然這身世,我就有些心疼他。”遼北苦寒,人盡皆知。
“殿下素來心軟。”顏相眉眼含笑,溫雅的面容下說出的話卻很冷酷,“不過,也沒什么值得心疼的吧。”
“穆然多可憐啊。”榮烺覺著,穆然原也是官宦公子,自幼卻吃了不少苦頭。
顏相微微搖頭,“當年齊康與林家聯姻原也是被迫。齊康年輕時頗有輕狂之處,他的父親周尚書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他認為自己可以控制收服齊康,事實上最初齊康的確受他掌控。后來齊康投效太后娘娘,林黨被誅,他與林家的親事自然要解除。這里面沒什么忘恩負義的指責。林氏到冀州后,沒有齊康暗中照顧,他們母子哪兒能那樣順利的安置下來。
要說齊康沒有撫養穆然,穆然也有讀書習武,十幾歲時一人到帝都也沒挨餓受凍。這當然無法跟尚書公子的身份比,可同樣,齊康也沒要求穆然當孝子賢孫孝順他后半生。
這世上多少人不過拿孩子隨便養養,這孩子就似欠了他們三輩子恩情似的,割肉削骨都別想還清。
齊康人品雖一般,在穆然的事情上,較之世上多數人還是好上許多的。”
原本對穆然充滿憐惜的榮烺聽顏相這樣一說,倒也覺著似有道理。榮烺自幼在鄭太后的關愛下長大,哪怕經歷再多不幸,她心中仍存著那一點最珍貴的愛。那是祖母對她最無私的饋贈。
榮烺說,“我就是覺著怪可惜的。齊師傅很喜歡小孩兒的。”
顏相笑了笑,“殿下,齊康與穆然天生無緣,不必勉強。”
“你笑什么啊”榮烺都要嘆氣了,“我替他們父子惋惜。”
顏相又笑了,“臣是看殿下這樣為齊康考慮,因這點血緣關系就為穆狀元這般操心,為殿下與齊康的情分感到喜悅。”
不知道顏相是不是在打趣她,榮烺略有點不好意思,“齊師傅那人顏相你也知道啊,他一直一個人,咱們可不就得多替他操心么。顏相你跟齊師傅也很好啊,你對齊師傅了解這么深,一看你倆就是至交。”
顏相汗顏,“殿下過獎,臣屬于交友不慎。”
榮烺笑起來。齊師傅的確總是給人一種喜愛的同時又無時無刻不想給他兩記老拳的感覺啊。
與顏相商議定,榮烺同史師傅說一聲,穆然也別在刑部關著了,大好年華,很該為朝廷出力,讓他去遼北吧。
史太傅十分愿意,雖說孫婿是仗義拔刀,可誰曉得齊尚書是公主細作,虧得沒把齊尚書捅實。如今能到遼北做官也很不錯,過幾年事兒淡了,就給孫婿謀個好缺,不愁沒前程。
史太傅知道齊尚書向來難纏,還是多問一句,“殿下,齊尚書那里”
榮烺十分憐憫的看史太傅一眼,想史師傅這樣的實誠人,素來與齊師傅不對付,如今他二人竟做了親家。史師傅若知曉此事,老血就得吐兩碗啊。榮烺善良的隱瞞了此事,打包票,“齊尚書那邊,我來說。穆狀元也是一時義憤,有可諒之處。史師傅你放心吧,齊師傅也是愛惜晚輩的。”
“多謝殿下。”史太傅一揖,高高興興去刑部接孫婿了。
齊尚書那里,榮烺也勸他善良,別總欺負人家穆狀元了。
齊尚書大為不滿,“臣活半輩子,頭一回聽到這樣荒謬的話。臣被人刺殺,反是臣欺負刺客。”
“我不是說這事。以前一起吃早點,你非讓人家穆狀元坐你身邊伺候你早點,我當時就覺著你拿腔作勢的欺負晚輩還有在內廷,穆狀元是新翰林,我也聽說你把人使喚的昏頭轉向,還愛說話刻薄人。”
“殿下您出去打聽打聽,有多少人哭著喊著想伺候我沒機會”
榮烺打個圓場,“差不多算了。你雖然占著理,可細一想你總也有不是的地方,對不對”
“我完全沒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