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心美順著往河底看，河水清澈見底，盤踞著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鵝卵石，這個時節會令人幻想河底會有小螃蟹和魚苗嗎。
齊木心美跟著織田神代在周圍轉了好大一圈，“確實沒有見到有鬼的痕跡呢。”她如此說道。
織田神代黯然點了點頭，“是的，”她轉而指向了水域最深的那一塊區域，“婆婆平時住在這下面。”
齊木心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水域，而是因為織田神代抬手指路的時候，手小臂內壁朝向她，手腕部分有一條深而怪的傷疤，橫向，應該是過了許多年的緣故，但傷疤中往下淺淺凹陷。
齊木心美怔愣一下，很快移開目光，順著她指向的水域看去。
“這里水深有多高呢”齊木心美靠近幾分觀察，“兩米應該是有的吧”
織田神代點頭，“有的，兩米五。”
“一般來說，鬼只會在自己身死的附近地帶活動。”齊木心美推測，“例如河水和湖泊這樣的地方，又更加特殊了，或許婆婆當年就是溺死在這條河里的吧”
你是想說地縛靈吧。
“我也這么猜想過。”織田神代有些氣餒了，她撓了撓后腦勺，“我給你看看地圖你就懂了”
說著，織田神代打開手機里保存的村落地形圖，這下齊木心美看得真切多了。
“水賴村坐落在兩座山的相交處，也就是山腳下，這里其實是一處盆地。”織田神代纖細的手指滑來滑去，這個角度齊木心美又看到了對方手腕上的傷疤，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分神。
她啊了一聲，恍然，“原來村口也有一條河水橫穿過啊，并且看走勢，和山頂的是一脈相承的，無數分流最終都會匯入這一條經過你們村口的河水中。”
織田神代點頭，“是的，正因為如此，村民平時并不會刻意上山來洗衣洗菜之類的，這會導致被用過的污水流經橫穿村落的河流，影響大家的吃水問題。”
齊木心美問，“如此麻煩的話，我看周圍也并沒有種植農作物，很安靜的樣子，平時”她遲疑了一陣子。
織田神代接上，“平時這里，基本沒有人會來。”
“所以，婆婆究竟是溺亡的還是被人殺害丟進去的，不得而知，而且我畫了她的畫像，村子里沒有人認得她。”
齊木心美安靜聽完織田神代的話，“我想提幾個我的疑惑。”她舉手表達。
“嗨，心美大人請講”織田神代相當的積極。
“首先，你認識婆婆許多年了，她從未說過自己的死因，而你也從來沒有問過嗎”
織田神代想回答，又見還有別的問題，于是忍了下來。
“其次，既然村子里基本沒有人回來這里，你一個三歲的孩童，為什么險些被淹死在這條河里”
“最后，你認為，鬼婆婆為什么從不傷害你，甚至還主動救你”
織田神代解釋，“鬼婆婆大概是不會說話吧。”她神色有些暗淡，“我并沒有見過她說話，問問題她也不回答的。”
“所以婆婆的死因，我不知道。”
“至于我小時候為什么會遭遇那樣的事情，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織田神代回答，“我也曾努力的回憶，但是那時候太年幼了，大腦的記憶力很差。”
“一絲一毫，連片段也沒有嗎”
“沒有。”
織田神代誠實的回答。
齊木心美卻倍感奇怪。
“你的父母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嗎”齊木心美想了想繼續問，“一般來說，大人都會記憶深刻呢。”
織田神代嘻嘻笑，擺了擺手，完全不在意，“我爸爸和媽媽離婚了，那時候大概是都不在我身邊吧。”
“我是吃村子里那些村民們的百家飯長大的噢。”
“唯一關心的，便是我能見鬼被他們視作變成丟臉的精神病這件事情。”
如此驚心的事情，被這樣平淡嬉皮笑臉的說出口。
齊木心美感到窒息，良好的教養讓她無法說什么話，最優的回答便是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可是這一刻她不愿意這么說。
大概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除了感嘆之外，再無別的意義，像紙張一樣輕飄飄的空白乏力。
“所以你才會如此在意鬼婆婆”齊木心美得出結論一般。
救她性命的異類，竟是最關心她的存在了。
如此看來，是善良的鬼和可憐的人類的故事啊
手腕上的，應該是割腕自殺的傷疤吧
不能多看啊，但是近距離看到了一次，絕不會出錯。
笨蛋，事情怎會如此簡單。
齊木楠雄修長的手指抬起，甜品盒子在他掌心化為粉末隨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