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哼了聲,不甘的住了嘴。
“大哥,你看這事兒”許茂山轉頭看著大哥許茂元,一臉愁容,“唉,家門不幸啊,原想著他最安分老實,誰想,還能惹出這種麻煩來,都是我管教無方啊,連累大哥跟著受氣受累,還得替這小畜生想辦法平事兒”
倆人一唱一和的,許茂元皺眉聽完,問許懷義,“懷義,到底是咋回事兒怎么村里人都在議論,你變賣了顧氏最后一件嫁妝”
許懷義想著這些年來,許茂元的人品還算忠厚公正,于是點了點頭,甕聲甕氣的道,“是個銀鐲子,岳父給我媳婦兒的嫁妝,也就剩那一件了,原本是留著當個念想的,但現在”
他語氣頓了頓,似是痛苦的說不出話,緩了幾口氣后,才哽咽道,“焦大夫說了,不吃藥,我媳婦兒肯定熬不過,我,我難道還能眼睜睜的自己的媳婦兒去死嗎我只能用銀鐲子去抵藥錢,先撐過這兩天再說。”
聞言,許茂元下意識的點頭,“你這么做,倒也沒錯”
趙婆子立刻不干了,扔了手里縫補的舊衣服,沉下臉,抬手點著許懷義的臉罵道,“蠢貨,你那媳婦兒是個啥精貴東西,得吃二兩銀子一副的藥她要死、只管去死,這年頭,半袋糧食就能換個黃花大閨女回來,你倒好,還拿銀鐲子抵債給她取抓藥她配嗎也不怕吃了,享不了那福,死的更快,那個小賤人,不下蛋的雞,她這哪是兒媳婦兒啊,她是咱老許家的仇人吧一個銀鐲子,十幾兩銀子啊,就這么讓她霍霍沒了,哎吆”
她捂著心口,夸張的喊起疼來,一副被氣到的模樣。
擱在以往,許懷義見她這樣,早嚇得撲通跪地上求饒認罪了,趙婆子也是用這招把他兩口子拿捏的死死的,百試不爽。
但這次預想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而是互飆演技的時候到了。
許懷義膝蓋上跟打了鋼釘似的,站的筆直,而且,頭也不垂著了,身子也不打顫了,那臉上的表情更是內容豐富,痛苦中含著委屈的淚,淚中閃爍著讓人心疼的倔強、倔強中還夾雜著隱忍的絕望,總之,一言難盡。
屋里所有人都看愣住了。
王素云最先回神,暗暗推了把自己的男人。
許懷仁只得板起臉來,出聲道,“老三,你這是干啥啊看把娘氣的,老毛病都犯了,你還不快認錯”
許懷義一臉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的反問,“大哥,你覺得我錯在哪兒了是不該給媳婦兒看病還是不該賣嫁妝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媳婦兒死了比活著更好”
這話,許懷仁可不敢應,立刻干笑道,“我可沒那意思,弟媳當然是身體健健康康的最好了,給咱老許家開枝散葉,只是,這賣嫁妝”
“不賣嫁妝,哪有錢去抓藥我也不想賣啊,可我實在沒辦法啊”許懷義哽咽了,捂著臉,羞愧又自責,簡直無地自容一般的懺愧道,“我對不起岳父啊,岳父生前,對我那么好,可謂恩重如山,我也答應他老人家,一定要好好照顧歡喜,可我沒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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