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就沖你干的那些事兒,死有余辜,滾吧,以后少干點缺德事,不然下次就未必還有這種好運了。”
山匪頭子氣的咬牙切齒,他娘的,腿都斷了,一動就疼的撕心裂肺,他倒是想滾,能滾的了嗎
許懷義就不管這茬了,招呼著其他人,頭也不回的追前面的隊伍去了。
兩撥人離得本也不算太遠,小半個時辰后,許懷義就鉆進了自家馬車,舒坦的靠在抱枕上,喝上了媳婦親手泡的茶。
外面趕車的人是衛慈,誰也沒想到,一小姑娘,騾車趕的居也有模有樣。
“都處理好了”顧歡喜問著話,手里也沒閑著,打濕了塊熱乎棉布給他,示意他擦擦臉和手。
許懷義點點頭接過來,將熱乎乎的棉布蓋在臉上,整個人都似松緩輕快了些,他愜意的嘆了聲,聲音隔著布,顯得有些悶,“我斷了那山匪頭子一條腿,他一時半會兒的爬不回去,其他山匪見不到他們老大,沒有主心骨,就不敢輕舉妄動,咱們就有充足的時間離開了。”
其實現在,他們早就脫離危險了,并不咋擔心那些山匪還會追上來。不過,能離著越遠些,心里會更踏實。
顧歡喜并不意外他這樣的處置,倒是顧小魚有些不解,“爹,您怎么沒有殺掉那個山匪放虎歸山,終成禍患。”
許懷義扯下臉上的毛巾,瞪眼看他,“你覺得應該殺掉他”
顧小魚平靜的道,“是,他為匪首,過往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手里也可能早就沾了人命,殺他,是為民除害,他并不無辜。”
這是無辜不無辜的事兒嗎
才五歲大的孩子,張嘴就是殺人,還說的這么理所當然,眼里看不到半點害怕,這正常嗎
許懷義一時間不知道咋接話,扭頭去看媳婦兒。
顧歡喜神色自若的道,“小魚說的很有道理,那山匪攔路搶劫,按罪當誅,但是,他即便死有余辜,那也該是由朝廷、府衙、負責刑罰的官吏們去抓捕、去審判、去量刑定罪、再去執行,其他人是沒有那個權利的。”
顧小魚下意識的道,“可他是壞人啊,我們也不是濫殺無辜,殺他,是為了拯救其他的過往百姓”
顧歡喜點頭,“嗯,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事情卻不能這么辦,為什么制定律法就是為了約束百姓,約束大雍朝的每個人,律法明確規定,殺人償命,除非是簽了死契的下人,他們的命屬于你,你才可以隨意處置,其他人,哪怕對方有罪,你也不能想殺就殺,那是越俎代庖,挑釁律法的嚴明。”
顧小魚抿住唇,沒吭聲。
顧歡喜笑了笑,“是不是覺得這樣并不合乎情理”
顧小魚不好意思的“嗯”了聲,“兒子不是不信娘親,而是有些想不通,還請娘解惑。”
“其實說白了,很簡單,就是尊重和敬畏律法,律法可以修改,但不能觸犯,哪怕有些條例不近人情,那也要以律法為先為重,以律法治國,國家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但總歸不會出大亂子,可要是以情治國,無視法紀,有能力的人都可以由著自己的喜好和判斷去決定別人的生死,那這個國家必亡。”顧歡喜最后一句,說的語氣略有些重。
顧小魚心頭一震,面色變了。
許懷義馬后炮,“你娘說的全對,為父不是殺不了那山匪,也不是不敢殺,更不在乎失信不失信,而是不能殺,因為我沒有處置他的權利,我現在要是個縣尉,我肯定判他個秋后問斬,哪怕我只是個衙門里的小小捕頭,我都敢以他拘捕鬧事的由頭,將他就地宰了,可我現在就是一普通百姓,能斷他一條腿,便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