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慢慢接受,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殺人并不是一件犯罪的事。
尤其是在戰場上,人頭反而是軍功,是晉升之階
再者,死在徐宗文手底下的并不是漢人同胞,而是禍亂華夏,對漢人犯下逆天罪行的胡人。
徐宗文非常清楚的意識到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現在的對手是氐人,以后的對手可能會是鮮卑、羌、羯、匈奴人,到了最后甚至也有可能是漢人自己
徐宗文想的很多,他忘記了身上的傷,也暫時忘記了疼痛。
“大哥,你這傷老流著血可不行”鄭略,沈玉兩個在私下一直都是和徐宗文稱兄道弟,只有在人前才會稱呼官職。
鄭略見過老軍醫給人包扎的樣子,他硬生生扯下白色褲腿,趁徐宗文魂不在焉,往徐宗文的肩頭繞了幾圈,鄭略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哪里懂得要照顧徐宗文的傷情
“鄭略你看著點”沈玉急著在一旁提醒道。
鄭略包扎的動作那叫一個狂野,那叫一個利落,勒的徐宗文那叫一個疼
偏偏徐宗文還不敢叫出聲來,大庭廣眾,那么多人,真要叫出來,第二天還不得傳遍全軍,非得被笑死不可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戰斗,以后還會遇到比這更兇險比這還要多的戰斗,原來這就是將軍的宿命,”徐宗文緩了緩,他眺望著戰場的四面八方,繼續說道“這也是每一個上了戰場的戰士難以逃避的宿命。”
鄭略聽不明白,他只是站立一旁守護著徐宗文,沈玉倒是為他說的話暗暗點著頭。
“死亡并不足以讓將軍畏懼,將軍百戰死,雖死而猶生向勝而死,死得其所,馬革裹尸才是歸宿”
他記得淝水之戰當夜,朱序曾對他說過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那堅定的眸色仿佛與那日淝水戰場之上萬里高空中的黑色如出一轍,或者干脆說是融為一體了,朱序是在戰場上生存不知道多少回的人,而他經歷的戰斗屈指可數。
大隊的人馬的入城隨著徐宗文的思緒飄遠了。
太守府外。
“都尉”看守大門的晉軍紛紛行禮。
徐宗文急忙問“李演抓到了嗎”
“回都尉,諸葛隊主還在圍堵,人都在后院,都尉放心,人絕對逃不了”
“還磨蹭什么不投降的胡虜殺了就是,都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有抓住李演嗎”徐宗文有些不快了,他受了傷本就心情不爽,聽到太守府里還在霹靂哐當的對戰,不由得罵出聲來。
守門的軍士不敢答了,徐宗文徑直踏進了太守府。
“是誰”諸葛侃手下的兵卒正引領徐宗文前去后院,經過李演寢室房門時徐宗文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床邊躍起,他趕緊讓人圍住寢室外邊。
推開李演寢室大門,在眾人的火把照應下,徐宗文屏氣凝神地拎著劍,正要準備與敵人搏斗,卻在墻角發現一個發髻凌亂,套著粗布褐衫,裹著米黃色單衣的身影,似乎是一個女子。
“大膽賊人,還不束手就擒”鄭略護在徐宗文身前,對那女子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