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子雙目中泛著自信,他腳上的步子愈發的輕快起來,當他走完了最后一級臺階,終于踏上了太極殿前
“拜見大王”謁者臺中負責引導百官,糾正朝儀的謁者朝著司馬道子彎下了腰身。
“大王入朝”
會稽王既不脫鞋履又不交出手中長劍,更沒有趨步入朝,而是一步一步向正殿行進。
徐宗文心中一顫,這會稽王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
文武百官之中,會稽王的逾越之舉早已讓大多數朝臣面色潮紅,憤憤不平。
就在會稽王司馬道子趾高氣昂,即將越過百官身影,下一腳就將踏上階陛時,文臣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躥出,擋住了一些人的視線。
“會稽王,那是御道,你是要造反嗎”
一言既出,這聲質問回蕩在整座太極殿中,百官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心跳震震。
“大膽”
負責護衛會稽王的王忱見狀即刻率領神武軍甲士上前,一個呼吸之間就將那名出聲叫住司馬道子的大臣圍了起來
形勢觸之即發,所有人緘默不語,就連尚書右仆射王珣等人都遲遲沒有出聲。
是太學博士范弘之
徐宗文一眼就認出了當庭質問會稽王之人,武興縣侯范弘之,字長文,出身南陽范氏,前徐、兗二州刺史,大中正官,安北將軍范汪之孫。
半年前,大朝會那日與王國寶等人一同逼迫徐宗文當朝作詩的人群之中就有他一個,在背后議論徐宗文得爵不正的有他一份,如今第一個站出來打頭陣問罪徐宗文的還是這個范弘之
“范長文,敢不敢把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會稽王司馬道子也不往御座上走了,轉了個身,目光灼灼的緊緊盯著范弘之。
眾目睽睽,范弘之長身而立,坦然問道“大王一無恩旨,二無明詔,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又直上御道,這難道不是僭越,不是造反嗎”
“范大博士,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竟敢出言不遜,是想試一試王某的刀利否”王忱滄啷啷拔出腰下鋼刀,徑直搭在范弘之的脖頸上。
面對王忱手中鋼刀的威脅,滿朝文武是面色蒼白,一片噤聲,反觀范弘之本人卻挺直了脖頸,迎刃而上,絲毫不懼,任由那鋒利的鋼刀割入喉頭前淺薄的皮肉,直到劃破了暗黃的外皮,沁出絲絲血色,范弘之仍是雙眼怒視會稽王司馬道子,臉上毫無懼色
晉室還是有忠臣啊
徐宗文暗自觀察著大殿內微妙的局勢,就連他這位在北伐戰場上多次出生入死,血染疆場的名將也不得不對范弘之贊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