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布政使衙門的親兵,攙扶著石善剛,進入大堂。石善剛體力透支,連跪拜都無法完成,只能是半躺半就的臥在大堂之上。
見到石善剛滿臉風塵,虛脫疲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的樣子,堂中官員的心中,都是咯噔一聲。
這做不了假的,明顯就是連續騎馬,日夜兼程,累極了快要支撐不住的模樣。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陸之琪親自問。
「石善剛,榆林軍戶。」
「石善剛,你聽好了,本院所問,你要如實回答,若有一字虛假,本院定叫你人頭落地」
「小的世代軍戶,絕不說假。」
「你說,你剛才河南返回」
「是,小的千里返回,日夜不敢停。」
「可探得什么」
「小的在洛陽遇見逃散的糧道兵,說連日大雨,糧道不暢,孫督在襄城敗了」
比起尤振武的「戰事不利」,石善剛說的十分直接。
轟。
堂中嘩然。
陸之琪一拍驚堂木「謊報軍情,你可知道是不赦的死罪」
「小的所說,都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絕沒有一字謊報。」石善剛非常虛弱,但卻非常堅定的回答。
堂中炸開了鍋。
「怎么可能,怎么會」眾官員相互而望,瞪著不敢相信的眼睛,張國紳早已經驚的臉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方伯大人」
卻聽見黃綱一聲高喝「不能聽一面之詞,應立刻派出信騎,往河南探查」
陸之琪驚醒過來,叫道「來人」
「在」
一個親兵隊官奔上堂來。
「加派六百里信騎,往河南探查,若有軍情,立刻回報」陸之琪道。
「是。」
隊官領命而下。
其實河南陜西兩地,每天都有信騎往來,即便不派,明日也會有信騎來,也就是說,是真是假,明日就知道,現在再派出信騎,不過就是抱持最后的僥幸。
信騎派出去了,但堂中依然是驚慌吵鬧,官員們還是不能相信,前幾天還是大勝,今日怎么就敗了,有官員扯著石善剛,細細盤問,只想找出漏洞,石善剛一字一句,如實回答,如此,官員們再也不能不信,有人嘆息,有人頓足,大堂亂成一團。
「肅靜,肅靜」
還是黃綱大叫。
堂中這才稍微安靜。
黃綱向已經驚呆了的陸之琪拱手「方伯大人,當務之急,是立刻急報撫臺大人,然后調集兵馬,增強潼關的防衛,并且和孫督取得聯系啊。」
撫臺,陜西巡撫馮師孔,此時帶兵在南陽一代,和李自成的偏師交戰。
陸之琪回過神來,照黃綱的建議下令,可西安早已經無兵可調,潼關周邊的渭南、臨潼也基本都是空城,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巡撫馮師孔在得到消息后,率兵返回。
但李自成的偏師還在南陽呢,敵我交纏,馮師孔的隊伍能不能成功擺脫,什么時候能擺脫,怕是誰也不能保證。
另外,孫督雖然敗了,但大敗還是小敗孫督本人如何如果只是去年郟縣那樣的小敗,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關系。
混亂中,尤振武攙扶石善剛,悄悄離開了大堂。雖然他是四品僉事,但卻是武官,文官商議大政,武將是插不上嘴的。
「你們送老石回去。給他多喝溫水,好好休息。」尤振武將石善剛攙上馬車,交代給兩個親隨。作為一個后世的穿越者,曾經的探險達人
,尤振武對這種力竭而盡的疲憊,非常知道如何處置。
「少僉事你呢」親隨問。
「我還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