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離開鐵匠鋪,來到中衛所正堂,周運照例呈上出入賬本,但尤振武這一次卻一眼都沒有看,只是召集眾人,當眾宣布升周運為知事。
“周僉書,我不在這段時間,中衛所和鐵匠鋪的生產都井井有條,皆是你的功勞,著升你三級,為我榆林衛指揮所七品經歷以后榆林衛一干甲胄兵器,火藥槍炮的生產,皆歸于你。”
經歷從七品,比起周運原來的九品僉書,等于是連升三級。
如此大跨步的升遷,眾人都替周運高興,但周運自己卻沒有多少喜色,只是很自然的一輯“謝總鎮。”
待到眾人退下,尤振武告之他,說他哥哥周器明日就能到榆林之后,周運臉上終于是露出了喜色,向尤振武抱拳感謝“家兄能逃出西安,全賴總鎮之力,我替家兄謝過總鎮”
尤振武搖頭“該謝的是我,接下來,我還有大事要托給你們兄弟兩呢。”
“周經歷,大才啊。”
中午用飯的時候,李承芳對周運稱贊,不止是因為鐵匠鋪和火藥坊,更因為他在長樂堡轉了一圈之后,發現一切都井井有條,堡子不大,但處處生機。
尤振武道“比他哥如何”
途中的這些日子,李承芳也認識了周器。
李承芳道“兄是做事的,弟弟是管事的。”
尤振武笑。
李承芳說的倒也貼切,周器是技術干部,周運沒有什么技術,但卻是一個極好的管理干部。
用過午飯之后,尤振武和李承芳即帶人返回了榆林,不同是,身后多了七八個當日修建長樂堡鐵匠鋪的匠人。
長樂堡位在榆林東北,緊挨長城。
出堡門之時,尤振武勒馬回頭,再望了一眼匾額上的“中衛所”三字,然后這才策馬走了。
今日一走,再到中衛所,怕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二十里的路程,很快返回。
中間沒有村莊,也沒有堡壘,只有荒涼的原野,當臨近榆林之后,就看見原野里到處都是人,遵照巡撫衙門的命令,榆林百姓仍然在清理城外的原野,同時在城墻下埋設數排木樁,類似于是路障,闖軍要想攻城,需得先拔除這些木樁,然后才能進到城墻下,而這些木樁被埋設極深,不易拔除,上面涂了泥巴,防止敵人用火箭燒毀,中間設置有陷阱,排列不一,且距離城墻不過十幾步,正處在城頭弓箭或者火銃的射擊范圍內,闖軍想要成功拔除,非是付出代價不可。
因為是冬季,凍土難挖,青壯們開水澆地,一點一點的刨。
李承芳策馬看了一圈,為榆林城的執行力感到振奮。
到了城門前,正遇上一隊入城的兵馬,打的是雙山堡的旗號,原來是雙山堡的軍戶。
周邊堡子都遵照都任老大人的命令,往榆林撤退,因為雙山堡距離最近,所以第一個到達。
沒有騾馬,軍戶們都推著獨輪車,車上坐著老幼或者是全部的家當,首尾相連,連綿不絕。其間,有扛著長槍,提著長刀盾牌的軍士急急行進。
見軍士們雖然匆忙,但臉上并沒有慌張之色,尤振武微微點頭,榆林九邊重鎮,十年九戰,這樣的心理素質可不是內地能比的。
尤振武李承芳走馬進城。
和城外一樣,榆林城中也是大搞建設,不但加固城墻,在城墻下修建臨時休息的木房,廚房,廁所,以備守城戰,而且大興土木,在城中各處修建房屋,以備源源而來的各處百姓。一眼望去了,整個榆林城宛如是一個大工地雖然錢糧困難,但在城防之外,都任老大人并沒有忘記百姓們的吃住,有這樣的“代巡撫”,榆林百姓之福。
“少總鎮,周管事和火器廠的匠人們都已經到了,這會正在西門外。”
一進城門,正遇上要去稟報他的薛金川。
“在西門外干什么”尤振武奇怪。
“說是找沙子。”
尤振武明白了西門外有河,雖然已經是半干涸,但有沙有泥,不管是泥模鑄炮還是鐵模鑄炮,都需要沙子和黏土,周器一到榆林就去河邊,顯然是去找尋這兩樣了。
“好,你去告訴周管事,讓他完事之后,到巡撫衙門見我。”尤振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