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消息閉塞,當他聽聞官軍在潼關大敗,西安失守的噩耗時,闖軍已經占了綏德了。
丁三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連夜返回綏德,而就在經過米脂時,恰好米脂剛剛被闖軍占領,于是丁三就在大街上擺開攤子,說起了黃巢進京,其間,他大罵流賊,不忠不義,禍國害民,最初,闖軍士兵也聽的津津有味,但很快就意識到他是在指桑罵槐,于是就將他抓起來,扔到了米脂大牢里,鞭打一段后,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不久,楊暄也被扔了進去
這些事,尤振武當然已經知道了,但他還是面帶微笑,溫和語氣,先問丁三的籍貫姓名,再問家中情況。
見尤振武如此和善,溫言有禮,丁三才漸漸放松。不過他心中仍然滿是疑惑,不明白堂堂榆林總兵,為什么要和他這個窮酸私談
要知道,能從米脂大牢逃出,他已經自認是萬幸了。
尤振武的年輕讓他驚訝,關于尤振武的一些傳說,他更已經聽聞,今日又親眼見到尤振武帶兵奇襲,破了米脂的闖軍,他對尤振武的敬畏更多。
原來,丁三并不叫丁三,他真名叫丁昭遠,字允哲,丁三只是他說書的化名。不過時間長了,人人都叫他丁三,他也懶得再多說,就以丁三自稱了。
“我就叫你允哲兄吧,不知可否”尤振武笑。
丁昭遠惶恐“這怎么敢當總鎮喚我丁三就可以。”
尤振武道“就這么定了。允哲兄,你大街怒罵闖軍,生死置之度外,實乃我輩楷模也。”
“總鎮過譽了,丁三不過就是逞逞口舌,無一力助家國,總鎮才是真正的楷模。”
見丁昭遠已經放松下來,尤振武將話題引到當下的時事,從各處的賊亂,河南的戰敗,潼關的失守,西安的陷落,并詢問丁昭遠的看法,丁昭遠初時不敢說,在尤振武連番鼓勵之下,他方才拱手說道“學生雖然妄讀了幾年書,但一介布衣,一事無成,對軍國大事,原是不敢評說的,不過總鎮既然問了,那學生就斗膽說兩句吧。”
“但講無妨。”尤振武微笑。
“唉,皆是矣。”丁昭遠嘆口氣,歷數這些年陜西發生的災禍,說兵亂,說賊亂,說道孫傳庭,說到馮師孔,他忍不住落淚“督師是好督師,撫臺亦是好撫臺,但惰將驕兵,不聽號令,豈能不敗”
對丁昭遠將戰敗的責任,一味的推到將領和士兵的身上,尤振武自然是不贊同的,不過這并不是重點,尤振武平靜問“允哲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昭遠道“丁三無妻無女,孑然一身,已經無處可去,如果總鎮不棄的話,愿為榆林守城一老卒,和闖賊死戰到底。”
尤振武道“允哲兄之才,當戍城老卒,那是屈才了,不知道允哲兄可愿意到我榆林軍中說書”
丁昭遠驚訝不已,以為自己聽錯了“說書”
“是。”尤振武非常認真“說岳飛傳,講古今忠義之事、忠義之人。”
丁昭遠似有明白,眼睛大亮的說道“此正是丁三擅長的事情,只是,軍中作戰乃第一要務,操練第二要務,聽書卻是打發時間的消遣”
尤振武知道他憂慮,說道“不,聽你說書,可不是消遣,我要你振奮我榆林的軍心,使人人都能知道忠義,知道勇氣,責任和榮譽”
“勇氣,責任,榮譽”對于忠義,丁昭遠自然不陌生,但后面的三個詞,他卻是第一次聽到。
“若說這八個字,古往今來,無數先賢都做到了,不過最近的,也是最值得敬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岳王爺,因此,我要你在軍中說岳飛傳,選最激烈人心的幾篇,天天說,日日說,令每一個將士都能知道岳王爺的一生。光有健壯的體魄,并不能練出一支強軍,如果每一個將士都知道忠義,愿意為勇氣,責任,榮譽而戰,都視岳王爺為榜樣,這樣的軍隊,才是不可戰勝的。”尤振武道。
作為一個說書人,丁昭遠從心底里,自然也有教化眾人的想法,只是并沒有尤振武說的這么清楚,此時聽尤振武這么一說,立刻激動了起來,同時也明白了尤振武令他在軍中說書的用意,于是再不猶豫,向尤振武拱手“丁三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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