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笑:“夢祥快坐。”
李應瑞在桌邊坐了,尤振武為他倒了一杯熱茶,推到他面前,笑道:“天冷,先喝一口熱茶。深夜找我,一定是有大事。”
李應瑞接過茶,卻并不喝,只輕松笑道:“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隨便找你聊聊。”眼角余光,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李承芳。
李承芳卻好似沒有看到他“趕客”的眼神,依舊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那里,捋著胡須笑。
“李先生赤誠,軍中城中的機密,沒有什么可瞞著他的,夢祥但講無妨。”尤振武道。
李應瑞這才點頭,喝了一口茶,緩緩道:“確有一件大事。”
巡查司的骨干,大部分都是從榆林各個衙門和綏德衙門的衙役中,挑選出來的,剩下的則是由李應瑞從李家舊部和城中軍士中選出的精明能干之人組成,人數不多,但任務卻極重,除了排查奸細,還要時時刻刻注意城中軍心民心的變化,為此,李應瑞不得不里外奔走,殫精竭慮,有時候忙起來,一日一夜不得休息,甚至連尤振武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在忙什么?
除了以上之外,巡查司還有一個秘密的工作,那就是觀察將領和軍中的動態,提防有人變節,為此,四門守軍中,都有巡查司的耳目,但具體是誰,人數多少,卻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連尤振武也不知道,尤振武只知道,這成立到現在,李應瑞從他這里討了一千兩銀子。一千兩,聽起來不多,但就現在的榆林城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李應瑞雖然沒有上陣殺敵,也鮮少在城頭出現,但尤振武對他倚重和信任,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哦?”尤振武道:“快說。”
李應瑞沒有回他,而是先看向了李承芳:“李先生今夜可看見孫副鎮了?”
“見了。晚間就在這商議軍情,大約一個多時辰前走的。”李承芳道。
“那他有沒有什么異常?”李應瑞問。
李承芳搖頭。
李應瑞目光回到尤振武,鄭重道:“有一件事,頗不尋常,這些天,東門外的左光先,仍然隔三差五的向城里投射勸降信,過去,東門守軍看都不看,直接燒毀或者扔出城外,但今晚卻大不同,城外射來的勸降信竟然被東門守軍收了起來……我聽后震驚,立刻去查,到剛剛,終于可以確定,一切都是真的,正是孫副鎮親自下令,值守的軍士才會將勸降信留下。此時此刻,那封勸降信,應該就在孫副鎮手中。”
李應瑞原本以為,待他說完之后,尤振武一定會驚訝,嚴肅,但沒想到的是,尤振武面色卻依然平和,沒有任何波動,他只好又補充:“風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孫副鎮身為領軍大將,忽然異常,不可不防……”見尤振武依然平和不說話,嘴角甚至還微微帶出笑,他立刻察覺出不對,住口不言,稍一想,看尤振武,又看李承芳,恍然道:“你們早就知道了?”
尤振武笑,正要說話,李承芳已經搶先站起,對著李應瑞深深一輯,贊道:“果然城內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夢祥兄的巡查司。”
李應瑞沉下臉:“可你們早知道了。”
李承芳再一輯:“先向夢祥賠罪,此不是總鎮,乃是我故意要瞞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