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竹絲崗最近的醫院是藥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陳著估計十有八九是在那里。
電話問了一下俞弦,果然沒錯。
從科技谷出發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陳著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三點半了。
因為還沒過正月十五的緣故,醫院依舊很冷清,即便是輸液室也只有寥寥幾個人,而且都以小孩子居多。
看來不僅是俞嘟嘟,所有小朋友在春冬交替季節都很容易染上病菌。
輸液室里的電視還在重播著2008年的春晚,幾乎沒有人看,權當是一種熱鬧的白噪音。
陳著一眼就瞄到了俞弦,她腿上抱著的「一團」應該是俞嘟嘟了。
看起來比視頻里還要胖一點,就是病無精打采靠在阿姐高聳的胸膛,小手連著輸液管,眼睫毛上還掛著兩滴未擦干的淚珠子。
可憐中又透著可愛。
俞弦拿著一本彩繪版的《拔蘿卜》,正給俞嘟嘟講故事。
「一個明媚春天的早晨,一對老夫婦在地里種下了各種各樣蔬菜的種子——.”
「老爺爺用力拔呀、拔呀,就是拔不出這個大蘿卜—”
「最后又找來了兩頭大肚皮豬、三只黑貓、四只斑點母雞、五只白鵝和六只金絲雀幫忙”
這是大文學家托爾斯泰專門給孩童寫的作品,俞弦的聲線甜糯,但是又不會黏膩,聽起來沁入心脾的舒服。
在她富有感情的娓娓道來之下,不僅俞嘟嘟聽得很入迷,連輸液室里有些孩子的爸爸都露出一種如癡如醉的神情。
陳著站在門口,看著俞弦摟著俞嘟嘟講故事,耳邊回蕩著溫柔的聲音,心底竟然升起「這要是我們一家該多好」的念頭。
和俞弦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想象這些畫面:
下班回家后兩人窩在沙發上,關燈看著投屏電影,手邊擺滿了各種零食,邊吃邊討論電影里劇情。
又或者是結婚多年,孩子已經睡著了,兩人偷偷爬起來吃外賣。
結果吃到一半,孩子赤著腳從臥室里走出來,委委屈屈的看著不靠譜的父母。
「果然,cos姐身上【家】的屬性實在太強了。‘
陳著幽幽的想著。
片刻后,陳著悄悄走過去,拍了一下俞弦的肩膀。
俞弦一轉頭,發現是自己男朋友。
「你來啦。」
俞弦一臉的驚喜,晶瑩如琥珀一樣的妖媚雙眸,「條」的彎成了小弦月。
甜美靈動迎面撲來,仿佛都能掩蓋醫院里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昂。」
陳著應了一聲,伸出手把俞弦的耳邊碎發輕輕向后面挽了一下。
這個動作自然又親密,又藏著甜蜜與貼心。
俞弦也沒有躲避,任由這個男生的指尖觸及自己,任誰都看出來兩人關系不一般。
輸液室里的空氣突然「緊」了一下,那些孩子爸爸們大概都在心里嘆息,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也有了男朋友。
俞嘟嘟也用一種好奇、疑惑、又帶著一丟丟敵視的眼神,打量著這個陌生哥哥。
小孩子很容易吃醋的,她看到陳著和俞弦這么親密,很擔心這人會搶走了自己阿姐,
陳著沖著她眨眨眼,結果俞嘟嘟還故意起小嘴不搭理,
「嘴!」
陳著心想我混跡江湖多年,還能搞不定你一個小胖丫頭?
正巧有個護士從身邊經過,陳著禮貌的問道:「你好,我閨女這個點滴要打多久啊?」
護士轉過頭,了瞅俞嘟嘟,又看了看手掌搭在俞弦肩膀上的陳著,這是妥妥的一家人啊。
「咽峽炎是比較急性的傳染病,醫生開了兩瓶吊水,小孩子掛的慢可能得兩個小時,后面還得去做個霧化。」
護士機械式的回答完畢,順便提醒別忘記喉嚨的霧化,然后一臉漠然的離開。
她們不是沒有愛心,只是在國內這種醫療環境里,被迫養成了這樣的工作態度。
不過俞嘟嘟一聽炸毛了,立刻從阿姐懷里坐直身體,奶聲奶氣的澄清道:「我不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