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院方傾盡全力也沒法將她們從死神手中挽留下來,以當代醫療技術,院方竭盡所能也只不過是幫這幾個女孩稍稍延長死亡時間而已,具體是延長三天,還是三個月,全都聽天由命。
其中張恬恬情況最為嚴重。
那三個女孩好歹還是在室內環境,至于張恬恬,則被人販子帶到了外面行騙乞討,以張恬恬的身體狀況,根本沾不得任何風寒或是感冒,然而人販子一連數日帶她在街頭上跪地行乞,她的身體早已到了崩潰的臨界點上。
急救中心病房。
身中數刀的周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她身邊的張恬恬似乎是在昏睡中感覺到了痛苦,臟兮兮的臉蛋逐漸皺了起來,自從聽說了這對母女的經歷之后,急診病房里的護士和醫生都對女孩格外關注,此時察覺到女孩臉色出現了異常,護士趕忙戴上隔離手套,前來檢查女孩的身體狀況。
“體溫升高……不好!”
“是炎癥!”
對hiv患者和膿毒癥患者來說,最可怕的莫過于發燒感冒,失去了免疫系統之后,稍微丁點的小病小痛就會要了患者的命,護士在醫生的指導下,小心翼翼揭開了裹著張恬恬雙腿的爛布。
張恬恬截肢的部位已經開始腐爛了。
“必須二次截肢。”醫生皺眉道:“這一雙腿徹底不能要了!”
雖然醫者眼中沒有性別之分,但醫生卻有男女之別,這位急診科男醫生其實心里已經猜測到女孩下體的潰爛程度可能更嚴重,但他還是不忍心去驚擾到這個可憐的女孩,于是叫護士替他掀開女孩的褲子檢查了一番下體。
果然如醫生猜測的那樣。
不光是雙腿要從大腿根部二次截肢,女孩作為雌性的生殖器官也得通過手術完全切除掉,單純的蒼白螺旋體感染還好說,依靠青霉素就能遏制癥狀,但是膿毒癥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些潰爛并且發炎的身體部分將會對患者帶來致命威脅,如果不切除這些感染到血肉深處的潰爛部分,但凡留下丁點帶有炎癥感染的爛肉,張恬恬就有可能連一周都撐不過去。
醫生難以開口說出他的判斷。
饒是看慣了生離死別的急診科大夫,心里也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他低著頭從護士身邊離開,來到了急診病房內部的治療室,關上門,清洗完雙手之后,便捂著臉坐到水池邊強迫自己恢復平靜。
“怎么辦?怎么辦?”
“如果要做手術切除她所有感染的爛肉,可能還沒等手術做完她就會死,近代醫學界還從來沒有完整摘除泌尿系統和生殖系統的先例,這不等于是殺了她嗎?可一旦延誤了手術的時機,等到炎癥徹底深入內分泌系統,人也就再也救不回來了,不……我不想讓她死。”
“可我還能想出什么辦法?”
就算集合全院專家召開會診也只不過是浪費時間,那孩子根本等不起專家們討論出結果,放在正常情況中,這時候的醫生應該保持理性,向患者家屬下達病危通知,并對家屬表示遺憾。
“祁老師!”
門外忽然傳來護士的叫喊聲,急診醫生推門出去一看,原來竟是那個名叫周莉的傷患出現了緊急情況,不知道為什么,原本經過輸血之后周莉的生命體征本已穩定了下來,但就在不久之前,監管系統檢測到的生命體征再次開始出現劇烈波動。
心靈幻境之中。
周莉正在經歷獨屬于她自己的生離死別。
盡管沒有人把女兒的身體狀況告訴她,但她卻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離別的時刻即將再一次到來。
四年前,女兒的消失令這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而今好不容易再次與女兒重逢,結果周莉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女兒,轉眼,又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昔日的游樂場中,母女二人相擁在一起,猶如童話里的仙子在空中飛舞盤旋。
小恬恬緊緊擁抱著母親。
似乎是感覺到了女兒的依戀和不舍,周莉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