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這里有山又有水,有人,也有狗。”
“看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黝黑青年戲謔的表情收斂了些許,轉而沉聲道:“以你的身手,想從大狗的包圍中逃出去不是什么難事,最后給你一次機會,立刻滾,否則……死!”
李良反而冷笑道:“給我機會?那你敢不敢把結印的手放下來再說這話?”
“哦?”黝黑青年略顯意外:“你還懂方術?”
“略懂。”
眼前這人使的根本不是道術,道術沒有這么邪門的技法,如果李良記憶中的經驗與閱歷沒有出錯,此人施展的應該是方術,又名敬仙術,這類法門與道術不太相同,雖然最終目的都是施展法術,但兩者存在著本質的區別。
李良趁著大狗撲擊的空檔,飛身從兩個大狗之間穿過,躍上樹梢,遙遙看向青年,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敬的仙家恐怕也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玩意兒,念及此,李良開口道:“我剛聽你念‘九幽玄冥’,你敬的是陰仙?是地藏菩薩?不會,以你的根骨,還不配去孝敬菩薩一類的仙家,你后半句‘渡我真靈’帶有引渡的含義,看來你所敬的仙家,應該不是咱這兒的本地人。”
青年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方士施展法術的過程也可以稱作是請仙。
請仙時念誦的語句都是固定的,萬萬不可出現差錯,比如玄冥九幽渡我真靈這句話,對方可以念玄冥九幽渡我真靈,也可以念“深邃的九幽陰間里的偉大仙人請引渡我的真靈”,然而眾所周知,話多易錯,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不如字字精簡,因此方士在進行請仙時的儀式中,念誦話語越精簡越好,念得少,錯的就少,但是若想在請仙儀式中求到仙家莫大的威能,就得念出更多精簡化的頌令,當然,請仙儀式的風險也會隨之上升。
就是不知道這家伙孝敬的是哪路神仙了。
畢竟在方士五花八門的傳承牌位之中,敬什么玩意兒的都有,甚至就連師門晚輩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孝敬的是什么東西,就拿這個術士開頭一句請仙儀式的臺詞來判斷,李良僅能判斷出對方所敬的仙家并不在這個世界上,是個什么物種都沒法確定,眼見青年的面色陰沉了下去,李良好心提醒他道:“別等了,快點繼續儀式吧,再墨跡下去,地上那些尸身可就不新鮮了,你家祖宗可不一定會接受這種孝敬。”
“九幽玄冥……”青年口中艱難的發出了一段低語,結果卻硬閉上了嘴,那些活過來的尸體轉瞬又僵硬了下來。
他在猶豫。
冥冥中有個聲音想要他殺了李良,想必應該是仙家的力量在暗中侵蝕著他的思想,然而他僅剩的理性卻在思考李良究竟是何來歷,這位術士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夫,分明是對方士的體系一清二楚。
方士,成也請仙,敗也請仙,方士的敬仙術可以強到威震寰宇,也可以弱到剛開口就被人一個照面秒殺,強與弱之間充滿了不確定性,而這個少年分明是已有把握殺了他。
之所以少年到現在還沒有動手,只不過是礙于青年所敬的仙家來路不明,擔心直接殺了以后是否會觸發什么不好的東西,少年才會等到現在,但是只要等到他把恭請仙家的頌令念完,少年就能判斷出來他所拜的仙家究竟是何來路,當然,到了那時……也就是他的死期。
等等……
對方應該并不知曉自己的真身藏在哪才對。
“只要我遮蔽好氣息,我根本就沒必要怕他。”青年目光閃爍的望向李良,突然間,他愣了愣:“我……我怕了?我怎么會怕?我怎么可能會害怕?我可是仙家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