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來的鹿腿還未接近七色鹿,便已在半空中蠕動了起來。
只聽一聲尖銳的厲嘯,這團血肉直接爆發出無數的觸須與尖刺覆蓋了七色鹿,之前還不可一世的七色鹿當場就被十幾根觸須刺穿了皮毛,至于粘在七色鹿身上的血液,更是宛如蛆蟲一般鉆入了七色鹿的傷口。
這些不可名狀的血肉貫穿了七色鹿,并把七色鹿架上了半空,只可惜夏慶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那些貫穿了七色鹿的觸須已經“融化”了,連帶著鉆入七色鹿體內的蠕蟲,悄無聲息融入了七色鹿體內,就連那大羅金仙沾不得半點的血肉證道污染,都沒有在七色鹿體內掀起丁點的風浪。
架著七色鹿的血肉觸須全都被吸收了進去。
夏慶那些沾著精神污染的扭曲肢體,放在七色鹿面前就跟免費的蛋白質差不多,七色鹿來者不拒,來一條觸須他吸收一條,來一根血手他吸收一根,七色鹿明明是在吞噬夏慶的血肉,但卻那么的優雅,舉止神態都跟夏慶不在一個檔次上。
夏慶成為噬星者之后的吞噬就是胡吃海塞。
七色鹿的吞噬更像一種包容。
本該是兩頭鹿之間血淋淋的廝殺,最后反倒成了夏慶不停再送出自己的血肉主動融入七色鹿皮毛之中,七色鹿包容了夏慶的血肉,也包容了她的瘋狂與邪惡,這就像是小時候的夏慶在惡意揣測這個世界時,師父用他的胸懷包容了夏慶的一切。
驀的。
夏慶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淚。
她想起了年少時期師父曾哄她入睡時講過的一個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個普通的樵夫上山砍柴。”
“由于晚上比較暗,樵夫不小心失足從山上墜落,本來他死定了,結果他只是昏迷了一會兒就蘇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沒死,而且身上竟然連一點傷都沒有。”
“是一頭白鹿救了他。”
“白鹿身上散發著七種不同的光芒,非常神異,樵夫不知道這頭神鹿是怎么救的他,千恩萬謝之后便下山回家了,沒等幾天過去,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就帶著權貴回山里去找神鹿,借著報恩的名義把神鹿騙了出來,想要扒了神鹿的皮。”
“但是神鹿原諒了他。”
故事中的樵夫應該是一開始就已經摔死了。
七色神光鹿發現了樵夫的尸體,趁尸體還沒涼透,于是用無極陽雷賦予了樵夫陽屬性生機,令其重獲新生,但當樵夫選擇恩將仇報之后,七色神光鹿自然也能奪走樵夫的生命。
哪有什么所謂的原諒。
只怕師父當時應該是把樵夫吃掉了吧。
就像是夏慶此時面臨的處境一樣,師父正在用他獨特的原諒方式包容夏慶的冒犯,只要所有的血肉都被師父吞噬殆盡,是不是也可以從此成為師父的一部分?夏慶光是這么一想,渾身就止不住的顫抖。
當年夏慶初來乍到,她那連睡覺也要把刀藏在枕頭師父每天晚上不厭其煩的守著她,哄她睡覺,為她遮風擋雨。
夏慶從來沒在生父身上感受過父愛。
師父卻待她如親生骨肉。
如果能完全的融為師父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么她從此再也不會和師父分開,沒有什么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夏慶終于想到了一個可以永遠和師父在一起的辦法,她撐起無根鹿血淋淋的殘軀,不顧一切的朝著七色鹿爬去,嘴里發出了瘋癲的狂笑:“吃了我吃了我吃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