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來到跟前仔細觀察著大鵝,卻見大鵝已是低下了頭,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廚子拎起白鵝的脖子晃了晃:“就這畜生,還開了靈智?李凡你別說笑了,畜生就是畜生,哪有什么靈智。”
“老哥,開個價吧,這鵝我要了。”青年似乎對這只白鵝有一種說不清的執著。
廚子不由為難了起來:“就算是你也不行啊,這是客人早在八千年前就預定好了的大鵝,哪能說給你就給你。”
“告訴我,是誰預定了這只鵝,我去找他買過來。”青年抓著廚子的胳膊不肯放手。
似乎是無奈于青年的執著,廚子滿臉的無奈,于是輕嘆了一聲。
“客人叫李玄鶴。”廚子一點一點掰開了青年抓住自己的手:“這是他給自己的弟弟預定的,為了慶祝他弟弟新生的誕辰,一切早已注定好了的,你是買不來的,還不明白嗎?”
廚子的視線緩緩越過了青年,忽然就向大堂內目瞪口呆的李玄素望了過去:“瞧,他到了。”
這一聲“他到了”仿佛是某個訊號,其他食客不約而同停止了動作,齊刷刷看向了大堂中的李玄素,這一瞬,客棧內萬籟俱靜,所有人的焦點全都集中在了李玄素身上。
本以為這只是記憶的回放,誰能想到譫妄中的人們竟會突然看向自己。
譫妄與現實本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而當這些人的目光與李玄素交匯之際,虛幻與現實就此模糊了界限,李玄素莫名產生了一種極致的恐慌,恍若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認知,正在滑向他無法掌控的深淵。
什么叫八千年前就預定好了的大餐,什么叫給自己弟弟慶祝新生的誕辰?
不,絕對不是這樣!
青年是最后一個回頭的。
他緩緩看向了李玄素,目光中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這是李玄鶴八千年前就為弟弟預定好了的賀禮,早早就在這間宿命中的客棧,為李玄素安排好了一切,即使是李凡也不能阻止既定發生的未來,所以李凡尊重了大鵝的選擇。
李凡松開了手。
任由廚子抓起大鵝走進了廚房。
“不是這樣!”李玄素沖著青年沉聲怒吼:“按照原有的歷史發展,你不是該在這時候救下他嗎?你怎么能讓他被當做家禽一樣抓到廚房里去?他不是你親傳弟子嗎?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青年只是遺憾的望著李玄素。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救他啊!!”李玄素雙眼布上了血絲。
眼見青年仍然無動于衷,他終于再也按耐不住,縱身便向廚房飛掠而去。
李玄素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本來他最討厭的就是李玄鶴,巴不得李玄鶴被人當做家禽一樣送上餐桌,可當他看到本該按照既定軌跡發展的記憶片段出現了改變,當他看到師父選擇了置身事外之后,他終于慌了。
這不對!
不該是這樣!
李玄素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向了廚房。
然而這近在咫尺的距離,此時卻變得如同天涯一般遙遠,任由李玄素如何驅動全力都始終停留在原地。
“我躲在蹉跎歲月中回顧前生,已逝之人音容猶在,如近在咫尺,可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及。”
是李玄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