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后院,她先去房間將懷里的工錢和禮錢都放到床下的陶罐里,然后又將細數一遍,確認沒錯,這才心滿意足的去井邊打水洗臉洗手。
要說今天還當真是喜從天降,仔細算算,如今她手里的銀錢加上今天剛得的,也存了快有一貫半了,按著這進度,想來再努力努力個兩三個月,就能幫爹把那副護腰買回來了。
想起她爹的腰傷,文舒就禁不住一陣內疚。
要不是三年前她貪玩跑到房頂撿鍵子,她爹怕她摔下來,急急跑過來想要接住她,也不會踩到井邊青苔,摔傷了腰。
自那以后舉凡是下雨寒天,她爹的腰傷便要發作一回,輕則酸漲疼痛,重則下不了床。
她看不過眼,曾拉著他看遍了汴京的醫館,只是末了卻只得出了一個無法痊愈,只能慢慢將養的結論。
可家里做的是壽材生意,為了生計,他爹也不可能閑著,這日日彎腰做棺材,經年累月下來,那腰傷便愈發重了。
她好不容易打聽到城南的濟世堂有一種護腰,平日佩戴在身上有養護之效,而且在腰傷發作之時還可以減緩疼痛,只是價錢有些貴,得三貫錢,并且每半年還得更換一次內芯,一次一貫錢。
她回頭把這事跟她爹一說,她爹竟死活不肯,還說是騙人的,說有那個閑錢,不如存著給她做嫁妝。
她幾番勸說無果,無奈之下只得喬裝出去接活,想著存些私房偷偷給她爹買回來,到時他總不能再拿去退了。
想著自己就要離那個目標越來越近,文舒心里樂不可支。
將手臉洗干凈,又回房間換回了女兒家的日常穿著,再將頭發散下來梳成正常式樣,這才步履輕緩的往廚房去。
廚房西南角上,一個半尺高的小火爐架著一個褐色陶罐,此時陶罐蓋子的出氣眼正汩汩往外冒著熱氣。
文舒走到近前,將蓋子揭開,頓時一股溫熱之氣裹挾著稻香撲面而來。
見陶罐里的熟水滿滿當當,思量著她爹應該也還沒喝,遂從碗柜里拿出兩個大瓷碗,又從旁邊盛有白糖的竹桶里舀了一勺糖攪勻,這才一手一碗的端去了前頭鋪子。
“爹,停停手,喝碗熟水解解渴先。”“喲,阿寧來了,今日沒去學啊。”
鋪門邊,一個拿著麻袋裝木花的瘦弱中年男子停下來跟文舒打招呼。
“孫大伯。”文舒喊了一聲,忙將手中的熟水遞了過去“明日才去呢,大伯來得正好,剛熬的梁稈熟水,還熱乎著呢,大伯來一碗暖暖肚。”
男子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家里有呢。”
“家里是家里的,大伯也嘗嘗我家的,看看我家的可有不同。”
“就是,一碗熟水有什么可推辭的,廚房還有好些呢,趕緊著喝吧。”文泰在一旁幫腔道,一面接過文舒手里的熟水。
孫和平與文舒很是相熟,聞言再不多禮,笑著接過“謝謝阿寧了,昨日你大娘還說,近日天氣好,要張羅著要做霉豆腐呢,等做好了,我弄些來給你們嘗嘗。”
“哎,那敢情好,大娘做的霉豆腐味道真是一絕,整條巷子誰不知道,外頭都買不到這個味呢,要我說,大娘若是做些拿到街市上賣,肯定能賺錢。”
男子被逗的連聲發笑,搖頭道“我倒是想,只不過你大娘身體不好,做做自家吃的還行,做多了去賣卻是吃不消的。”
想起孫大娘快走幾步都能喘的身體,文舒只能安慰道“會好的,大娘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好好將養,總有一日會好的。”
“但愿如此。”孫和平嘆了一口氣,將喝凈的碗遞還給文舒,笑道“茶也喝了,木花也裝了,你家大娘還等著我回去給她清洗木籠呢,我就先走了。”
“好,大伯有空常來玩。”,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