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巷子,文舒并未回家,而是依舊往東面“百戲市場”去。因為她不確定后面還有沒有人跟蹤。
若還有人隱在暗處,她此時回家只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百戲市場”人員混雜,可以有效的隔絕跟蹤,到時她只需尋個恰當的時機,偷偷混在人群中往相反的地方的回家,肯定能甩脫跟蹤的人。
“鳥哨子,又晌又亮的鳥哨子,五文錢一個。”
“響鑼,響馬,二十文一個,賣完即止嘍。”
“地老鼠,地老鼠,十文一盒,小娘子,要不要來幾盒”眼看文舒站到了攤前,攤主熱情的招呼。
文舒拿起一盒地老鼠,似作打量,其實眼角余光卻在掃視四周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好在結果并未發現異常。她松了口氣,爽快的從攤上買了五盒地老鼠,又在攤主的推薦下買了另外幾樣煙火玩意。
“地老鼠”其實是一種煙火玩具,是一種點燃后會帶著火星在地上四處亂躥旋轉煙花,因其速度和行走,像極了驚慌的老鼠而得名。
儲家在滄州雖是大族,但似“地老鼠”這般才出來不久的煙火玩具,肯定還沒玩過,她此時送這么一匣子,她一定會極喜歡。
抱著煙火匣子在街上又游走了幾圈,確定真的無人跟蹤后,文舒才急步往家趕。
天上,原本亮堂堂月光,不知何時已悄悄被烏云遮蓋,不大一會兒,便有狂風卷地。紅影收著翅膀立到正堂的屋頂上,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在暗夜中閃閃發亮。
它盯著天空,長滿了絨毛的臉上露出幾分沉思與擔憂,直到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才收起憂容,鳴叫著向門口撲去。
“哎呀,走開啦。”文舒被紅影撞得一個趔趄,險些摔了手中的匣子。
“呱啦呱啦”
“噓,小點聲,別人要睡覺了。”文舒扭頭瞅了瞅東屋,小聲道“我爹回來了嗎”
紅影搖頭。
還沒回來文舒擰眉。
她爹近幾日,日日都要出去,且每回都很晚才歸。問他就說是去瓦子聽書聽入迷了,可文舒并不怎么相信。
一來孫大娘病了,孫大伯走不開,爹沒伴,哪里會去的這般勤,又回得這般晚。
想了想,文舒先回房,將胸口的“交子”取出來放進置物籃,然后便搬了張凳子坐在院門處,等他爹回來。
狂風卷著院中的落葉飄向天空,文舒尋了個背風處坐著,一邊探頭往外瞧,一邊端了個小水碗,借著院門口的燈籠教紅影識字。
她拿手指在碗里沾了沾水,然后在地上青石板磚上,一筆一劃的寫了兩個字“紅影”。
“這兩個字念紅影,就是你的名字哦,記住了嗎”
紅影歪頭打量地上的字,紅色的眼睛在燈火的映射下,透出幾分妖治。片刻后,只見它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聰明,我們再學下一個字啊。”
文舒信手又在地上寫了個“爹”字,剛要教紅影念,就見對面的王娘子打開了院門。
“喲,文家丫頭,這大晚上的怎么坐在門口啊”
“我爹去瓦子聽書還沒回來,我等他呢。”
“你這丫頭是個細心的,喲,那是什么啊”遠遠瞧見文舒身邊一坨紅色的東西,王娘子嚇了一跳。
“我養的鳥,叫紅影。”
文舒示意紅影跟王娘子打個招呼。紅影乖巧的轉過頭去,朝王娘子叫了兩聲。
“哎喲,這眼睛怎么還是紅色的,瞧著這么嚇人呢。”
“紅影是鸮鳥,白天就不這樣了。”
“那晚上瞧著也挺嚇人的。”王娘子嘟嚷著將門關上。心里卻在想,這文家丫頭可真是怪,想養鳥,想只八哥不好么,又省糧食又能說話逗悶,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