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日落時分,徐四斤再次被押出號子,帶到看守所那邊的一間放置了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設備房間,里面很安靜,卻早已有一個中年男人,哦哦地叫著,仿佛有幾分呆癡,正被兩個民警推搡著按坐在一架儀器前。
然后,其中一個民警問他,那次貨站發生火災是你失手放的火吧中年男人就是那乞丐,他已換穿一身干凈衣服,全然沒有當乞丐時的那種臟污了。
這會兒,聽到問話,他神經質地重復著說,我是燒雞吃失手引燃的火,不是有意的,應該沒有罪。
這話到底是真是假,屏幕上立即現出一組數據,一般人當然看不懂,徐四斤更加看不懂,只見一個調試儀器的民警把數字記錄在本子上,就示意另兩個民警把那乞丐帶出房間。
接著兩個押解徐四斤的民警叫他坐在那架儀器前接受測試,其中一個民警也盯著他問,那次貨站發生火災,是不是你放的火徐四斤心里早已打顫,又故意大聲回答,是的。還說剛才那個乞丐簡直是胡說八道,明明是我放的火,他說是他失手引燃的火,你們相信嗎
兩個押解他來的民警都不回答,那個調試儀器的民警也不吭聲,只看著儀器屏幕上立即現出一組數字,他照樣記錄在本子上,然后沖著徐四斤說,測謊儀測出來的數據顯示,你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話。徐四斤犟著性子叫喊。
肅靜。那調試儀器的民警把手一揚,說把他帶走。兩個民警又把他從這間房里押解出去。這次沒有把徐四斤送回號子,而是直接把他送往看守所左側的審訊室。未料,提審他的還是薛所長。
薛所長說,我們又見面了。徐四斤倒顯得有幾分鎮靜,他揚起臉講,你要
問什么就問吧見面不就是要問事嗎
一名作筆錄的民警執筆準備記錄;一名手持警棍的警察正朝徐四斤板著臉孔。薛所長也不想跟徐四斤轉彎子了,直截了當地說,押送到這里來都是說謊話的嫌疑人,現在輪到你說真話了。我再次問你,貨站是不是你放火燒了的徐四斤回答,你問過多遍,我已經承認是我放火燒了的,還問又有什么意義
你不老實。是不是要吃一警棍薛所長說著,使個眼色,那手持警棍的民警立馬就把警棍伸向徐四斤。
徐四斤敢情自己扛不住,內心的防線也就崩潰了,他立馬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戰戰兢兢地說,別、別,快收回警棍,我交待就是了。那天深夜,我確實打算去燒東江火車貨運站,可是走近一看,貨棚里有一個人還沒睡,我怕他發現了阻止我放火,只好退到站外不遠的鐵路邊等候,巴望他快點睡覺,我再去放火。可是不一會兒整個貨棚就燒起來了,再一會兒來了許多救火的人,我就溜了,也不知貨站的火災是怎么引起來的,但我這么考慮,無論是怎樣引起來的,失手放火的人或者故意放火的人都不想被抓去蹲監,就會本能地逃避責任,我的想法不同,一直想混口牢飯,所以貨站發生火災的第二天,我就假冒縱火人到鐵路派出所投案自首。
你總算交待了事實真相。薛所長狠狠地瞪他一眼說,這次警方要不是借助測謊儀,戳穿你,你還真的能夠蒙混過關。可現在好了,你吃不了兜著走,牢飯也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