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陰人鬼魂,是陽人有著笨重肉身人的話,想這么快找到他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從澳門到東土國起碼要坐飛機吧下了飛機還得轉幾次車,才能到達遠在東土國中原地帶的目的地。只說去,不說回,就得花上一兩天時間。而現在我找到侯大寶夫婦,當然是他們的靈體,只花了一兩秒鐘時間,真是神速。
這會兒,見侯大寶夫婦在一冢新墳前跪拜,我不“薅”動他們,只挨著邊兒,也俯身跪拜,并“噗噗”地磕了幾個響頭。侯大寶夫婦突然發現來了一個行祭祀禮儀的不速之客,甚感驚詫,他們相繼站起身看我,只看到我的側面,還沒有認出我來。
侯大寶問,是哪位鄉鄰趕來祭拜,要是家父在天有靈,一定甚感欣慰。我立馬起身迎面相向,他們也就認出是我。他們夫婦齊聲問道,覃財神,你怎么趕到這里來了
來向你安葬在這一塊風水寶地的家父磕頭不好嗎我來一句反問,然后引入正題,我正找你
肖家玉搶著替丈夫回答,找他,有必要跑這么遠你到我們的老家東土國中原地帶烏金山侯莊去找過嗎難道在我們家里找不到他干嗎要搞這么急
當然找不到他,包括你也找不到。我中規中矩地講,你們的肉身都睡沉了,靈魂出離了,在你們家里找到你們的肉身有什么作用又不能交談,肉身不過是靈魂的房子,靈魂才是它的主人,我不找主人找誰呀我一邊微笑一邊說,我今晚要向你們夫婦道別,再不能白白享祭你們在家里給我備足的供品和香火,所以這么急。
侯大寶望一眼那一冢新墳,又看著我說,覃財神,在這個地方不談這個事,先到我老家屋里坐坐,喝杯茶。
我也覺得在墳場說這種話是有些不妥,就跟他們夫婦走下山坡,來到一幢老屋,里面有上下堂屋,中間是天井,我們就坐在下堂屋一張方桌旁的一條木凳上寒暄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媽,也就是侯大寶的母親,正在侯大寶父親的靈位前燒香,所謂靈位,不過就是把鑲著侯大寶父親遺像的一個木框就著靠墻的一張臺案放置。
見老媽燒完了香,我走過去請安,大娘,打擾您了。老媽說,哪里哪里侯大寶連忙指著我介紹,媽,他就是經常暗中幫我發財的覃財神。
哦,該謝謝這位覃財神了。老媽禮貌地回話,一笑一臉皺紋,但是人還精神。
這時,肖家玉當著老媽的面說,覃財神經常暗助大寶
侯大寶瞪她一眼,她就閉嘴了。侯大寶知道她要說覃財神暗助自己賭博贏錢,這是說不得的。老媽一向正統、規矩,一聽說賭博二字就會不高興,因為在老媽和許多規矩人的心目中,賭博是不務正業,是歪門邪道,所以就示意她不要說。
聽到肖家玉說我的好話,我連忙自謙地講,哪里哪里繼而我將目光移向侯大寶父親的靈位,只見那遺像框上方寫著一排黑體字侯宏中同志遺像,框子左右兩邊是一副對聯慈父音容宛在,逝者懿德長存。
我仔細觀察侯宏中的遺像,他雖然那張國字臉上有些許老年斑,但是并不見老,他頭發尚未白一根,可能是發質好吧看上去比侯大寶活著的娘還顯得年輕一點。
這會兒,一位身材苗條的女子從內室出來,她端著一盤茶,走到堂屋,徑直朝我走過來客氣地說,先生,請用茶。聽到叫聲,我旋即將面向那靈位的身子轉過來,從那茶盤里取一杯茶拿在手里,我不看茶,也不急著飲茶,只打量著這女子,她畢挺的鼻梁上戴一副框兒帶金邊的平光眼鏡,臉面白皙,顯得清秀可人。
侯大寶連忙介紹,這是我妹妹侯金枝。金枝,這是覃財神,他在澳門幫了我很多忙。
哪里幫了什么忙就算幫了一點忙,也是應該的。我謙和地講著。不知怎么的,我一看見他妹妹侯金枝就有好感,也很欣賞她叫我一聲“先生”,就糾正侯大寶的說法,你妹妹叫我先生挺好的,不要叫什么覃財神。誰給我封的財神是你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