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很感謝老漢,也認識他,忽然想起他的名字,便走到他面前,拍著裹緊嬰孩的襁褓對老漢說,鐘永澤大伯,這小囡拜你為干爹,沒有你,她的命都丟了。
鐘永澤捋一把胡須微笑著說,拜我干爹,也受得住。既然拜了我干爹,對孩子的養育,我可要干預,要是你呵護不當,對孩子的身心健康就有影響。
蔡瑁說,那是當然的。遂轉身走離鐘永澤系纜的船頭,又返回來叫鐘大伯,讓他給孩子取個名字。
鐘永澤想一想,搓一搓手說,我給這個小囡取個名字,就叫蔡鐘生吧!
蔡瑁叫好,說這個名字,把我和你的姓氏都帶進去了,讓她長大了,不忘記我當父親的養育之恩,也不忘記你當干爹的救命之恩。
蔡瑁說出幾個好,還約鐘永澤有時間一定要到他家喝一次酒,代表孩子謝恩。
可是一直沒有時間,兩個月后的一天,蔡瑁特地打一斤椰子酒,準備到鄰村喊鐘永澤與他共飲,才走到海灘就碰面了。
鐘永澤說,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我來請你喝酒。蔡瑁卻不依不饒地客套,說沒有時間,我就抱著小囡,帶上酒,買些熟菜到你的船艙里與你喝幾盅。鐘永澤沒有推辭,答應說,那就等到明天吧!讓我今天出海弄幾條鮮魚,添一個佐酒菜助興。
此刻,平靜的海面忽然受到海風的鼓蕩竟然不平靜地扯起了浪頭,那浪花像白色的牙齒,咬著嘴唇一樣彎曲的海岸,站在海灘上的鐘永澤一激靈,原來腳上的那雙黑帆布鞋的尖兒都“咬”濕了。
鐘永澤沒有食言,第二天出海果然捕得鮮魚,不是幾條,是一大簍子,至少有幾十條。他把船泊近岸邊,讓一個熟人捎信蔡瑁過來。
蔡瑁把孩子也抱到了船上,還有一個他雇請的幫助帶孩子的吳姓老媽也跟來了。他叫她吳媽,有時,又以孩子的輩分叫她吳奶奶。
吳奶奶既勤快又能干,這會兒,讓蔡瑁抱著嬰孩,在船上走動,逗小寶貝不哭。她則幫著鐘永澤弄飯,船上的炊具基本齊備,吳媽開始可是給鐘永澤當下手,干著,干著,就倒轉來了,鐘永澤仿佛給她當下手。
炒這個菜,熬那個湯要怎樣的火候,放怎樣的佐料,鐘永澤心里不是蠻有數,都聽她的,沒有錯。快熟了的時候搛點菜或舀瓢湯一嘗,味道還真是鮮美。
看那系著圍腰,在船艙里忙得團團轉卻很樂觀地呼這喊那的吳媽,鐘永澤忽然憶起早年嫌自己窮而跟人跑了的妻子,現在也該是這個年紀,便沖著吳媽說,家里沒有女人,就沒有個主。我之所以不愿意回到灣子里的老屋去,是因為家里沒有人嘍!
吳媽問他的老伴到哪兒去了,鐘永澤苦笑一聲回答,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