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惠瓊看著他開口就問,三軍,我還以為你把那丫頭帶來了咧,怎么一個人回來?
柳三軍輕輕地“哼”了一聲。心想:還真打算讓蔡鐘生陪我回家,問題是到縣城醫院白跑一趟,沒有弄到父母親想要的結果,父母親會不高興,所以不帶蔡鐘生到家里來。
這時,柳三軍回答:你又沒有叫我把鐘生帶到家里來。
葉惠瓊說,呵呵,怎么現在變得這么聽話了?避著我們做父母的,和人家姑娘生孩子的膽量都有,你把那丫頭帶到家里來,讓我問一問情況,我會反對你么?
柳三軍被“將了一軍”,馬上還擊,媽,我本來想帶蔡鐘生到家里來的,可是到縣城醫院沒有做成檢查。葉惠瓊睜大眼睛,一臉疑惑地問,怎么了?
你還不懂政策,國家禁止非法鑒定妊娠期胎兒性別!現在所有的醫院都不干這種違法的事。
柳三軍伸手拍著柜臺接道,你要找蔡鐘生問一些情況可以,我明天就把她帶到家里來,隨便你怎么問。
葉惠瓊臉色一沉,手一搖,不高興地說,別帶,別帶!她心里想:蔡鐘生懷的是男是女,我還不清楚,怎能把她隨便認領為未來的兒媳呢?如果懷的是女胎,并且知道了結果,我現在就要她這個死丫頭引產,從此之后不許她接觸我兒子。
柳三軍畢竟與蔡鐘生有感情,不希望母親阻止他與蔡鐘生自由戀愛,至于蔡鐘生肚里懷的是男是女,他并不在乎,只在乎和蔡鐘生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見母親對尚未見面的蔡鐘生——他的戀人抑或未婚妻這種冷漠的態度,他便斗氣地攤牌,媽,現在蔡鐘生懷上我們柳家的骨肉已成事實,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她養胎的營養品和生活費,我們家都應該承擔。
葉惠瓊見外面走來一個顧客,便說,三軍,我沒有工夫跟你講,你應該反省。
柳三軍便走進店里,來到后門,把當天帶蔡鐘生進縣城醫院未能作醫檢的情況,對坐在后院石凳上翹起二郎腿吧噠吧噠抽煙的父親一五一十地講了,同樣講到他們柳家需要對處在妊娠期的蔡鐘生負責任。講的目的,當然是要父親給一筆錢他送給蔡鐘生或用這筆錢給蔡鐘生購所需之物以示慰藉。
父親老著臉,不說話。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指責兒子,認為兒子的婚事遲早由他們做爹媽的安排,只是現在兒子搞出這攬子事,太突然,也太不禮面,家里沒有一點準備。
剛才聽兒子說一席話,也就理解了兒子的意圖。他不強烈反對,也不輕易支持,更不表態,卻像踢皮球一樣把事情踢開,三軍,你要我們家每月拿錢出來供養妊娠期的蔡鐘生,找你媽去吧!
爸,我剛才找了媽,媽反對,你又不管。柳三軍在父親面前放賴地講,越講越厲害,你們都不管,我又被學校開除,剛出社會幾天,是要我去偷去搶搞錢來應對這事嗎?再說我還沒有偷搶的本事。要是我們柳家不管,蔡鐘生的父親有可能上法院起訴,你們做大人的存心讓我去坐牢嗎?
柳家駒突然站起來,把叼在嘴里的煙蒂一吐,直朝兒子吼叫,三軍,你找死是不是?辦事能性急嗎?性急就要出錯。要走一步看一步,該擔待就擔待,不該擔待的擔待干嗎?
柳三軍退后幾步,面對父親發威,他有些懼怕,不敢吭聲。
暮色漸漸濃郁起來,把院子里所有的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置身其中而背對父親的柳三軍念想著他與蔡鐘生之間發生的艷事,反倒在內心里變得更加清晰,讓他茫然不知所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