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施在田又變換另一個人的口氣說話。龔海國一聽,就知道,施在田模仿這個說話的人就是公司副經理呂成功,他的口音有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男人女聲。
施在田正模仿他的口音講,我來說兩句,田長興雖然是我們公司職工,但是工齡不長,是個新職工,如果按醫生說的換腎要拿20萬元錢出來,不但我不同意,我想,全公司一千多名職工都不會同意,原因是他還不具備讓公司給他支付這么多醫療費的資格,他不能享受這個待遇。
我也贊成這個意見。施在田又變換口音,當然是女聲,但這是純正的音色不失圓潤的女人的話音,龔海國一聽就清楚,現在施在田在模仿公司工會關興云的口音說話,她是個女同志,當時說的話,龔海國記得特別牢。
她說,呂經理剛才講這個意見是有根據的,公司以前好像訂了一個制度,等會兒,我會翻找出來,不過我記得,制度是這么規定的,干部職工患病住院報銷醫藥費有四個檔次,工齡在3年以下,包括滿3年的,住院費報銷30%;工齡在3年以上,5年以下,包括5年的,住院費報銷50%;工齡在10年以上,包括10年,20年以下,包括20年,住院費報銷70%;工齡在30年以上,包括30年,住院費報銷100%。依這個來看,田長興的住院費就報不了幾多。要報銷住院費只能按第一個檔次來,我的發言完畢。
冷場了一陣,沒有人發言。接著施在田又模仿龔海國的口音說話,并且把手朝前面一指,徐主任,你說說你的意見。
立馬,施在田說話的口音又變成公司辦公室主任徐開來說話比較緩慢,卻讓人聽得很清晰的口音,那我就說說,我了解田長興的情況,他才參加工作不到三年,家里很窮,要他個人或家里拿出20萬元錢換腎那是不可能的,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但是他的病那么重,長期做透析也不是個事,還得花錢。并且病情不見好轉,還可能越來越嚴重。若是不換腎,無錢換腎,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但是作為他的同事,我們看著他一個病人可救不救,就那么死去,也于心不忍。但是要我們公司一下子拿20萬元現金出來給他換腎,好像也不太現實。據說,他兩個腎都壞死了,若是要換兩個,就得40萬元,那就更嚇人。
這時,施在田又模仿男人女聲的副經理呂成功插言,人有一個腎,就可以維持生命,換一個腎就行了,不需要換兩個,這是醫療常識。不過,田長興像徐主任說的,我們作為他的同事,眼睜睜地看到他病死的話,還真是于心不忍。但有什么辦法呢?我還真的想不出什么辦法來。
我出個建議,我看能不能采取第三種辦法,那就是給田長興治病籌錢。施在田又在模仿工會關興云的口音說話,一是我們公司根據特殊情況,將田長興的住院費報銷標準適當提高一下,就按照10年以上20年以下的住院職工的報銷標準來,這樣,單位出一點;二是由田長興家里人找親戚朋友借一點;三是由我們工會向單位和社會發出愛心倡議,募集一點,把這三項籌的錢加起來,就算沒有20萬元,也八九不離十了,再有缺口,就只有跟醫院打商量,由單位跟醫院簽個分期付款協議,不是挺好的嗎?
我贊成你這個建議。施在田又在模仿龔海國的口音。之后,又模仿徐開來的口音,要給醫院簽個分期付款協議,據我了解醫院不一定答應。原因是換腎,先要找腎源,這筆錢不全是給醫院,醫院會拿出這筆錢中的大部分去找腎源買腎。一般到哪里找腎源呢?大都找關著死囚犯的監所,將執行槍決的死囚犯的腎買下來,雖然是死囚犯,但是畢竟是人,人家把命都丟了,這種錢是不能賒欠的,因此說,要想醫院因為買腎而出現錢的缺口與患者家屬或所在單位簽訂分期付款協議,可能性就很小。
但是一次性支付那么多錢給醫院也有困難。施在田再次模仿龔海國的口音說話,我清楚,我們公司一年的利潤才20萬元左右,不可能全部花在給田長興治病上,還有其他方方面面要花錢。現在用不樂觀的話說,若是患者家里借錢不夠,單位和社會募捐的錢不多,那么大部分的錢都需要單位出,的確有困難,不過現在就按關所講的辦,說不定有明顯效果也有可能。
忽然,龔海國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施在田說,施教授,請受龔某一拜。
不必!施在田又恢復到自己本人的口音。
施教授,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以前是個純唯物論者,根本不相信你有什么神通,以為你這種人一直都在裝神弄鬼糊弄人,我來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本來不想來,是為了照顧患病職工家屬的情緒才勉強來的,來得好,讓我大開眼界,長了見識。我現在完全相信你說的話了。你沒有參加我們公司領導層召開的會議,不光把每個人的發言講出來,還把每個人的不同口音或男女的原腔原調講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太讓人佩服了。這么講的龔海國一直保持抱拳施禮的狀態。
哪里?哪里?龔總過獎了。施在田說著亦抱拳回禮。
施教授,我現在太相信你了,你就說一說,我公司職工田長興的病有治沒治,需要不需要換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