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警察就仔細打量著他,都不約而同地問,怎么搞的?
前幾天晚上做夢被鬼打了的,現在把一瓶治跌打損傷的藥丸吃得差不多了,還消了一點腫。萬斛金說著,又伸手摩挲那張微腫的臉。
你不是開玩笑吧?怎么真有鬼呢?濃眉大眼不相信地反問。
不是開玩笑,真有鬼打我,還是兩個鬼打我。一個鬼我認識,就是吃安眠藥自殺的侯大寶,還一個身材魁梧的大鬼我不認識,他朝我的臉摑了兩巴掌,在夢中醒來的時候,我的臉還真的發腫了。萬斛金這么講,不像開玩笑。
濃眉大眼打算聽他把這個詼諧抑或怪異,卻也沉重的話題講完后,再跟他做工作,勸他放棄找死者遺孀拍賣那棟別墅的念頭。可是聽萬斛金講著,講著,就觸及了他們警方尤為關注的話題。萬斛金說不再找死者遺孀的麻煩了,這并不是自己突發善心,而是前幾天晚上做的那一場噩夢,讓他心有余悸,至今回想起來都寒乎不已。那個大鬼不但賞了他耳光,還用惡言吼他,你已經逼死了我愛人的哥哥侯大寶,若是還要逼死我愛人的嫂子肖家玉,那不對起,我們不光是賞你幾個耳光,還要你賠上老命。記住嗎?
當時夢中的萬斛金連話也不敢說,只點頭。大鬼還伸手指著他的鼻尖繼續教訓他,從今以后,你要是再起一個要拍賣那棟別墅的念頭,不論你逼迫嫂子與否,只要有了這個念頭,我和他。大鬼手指侯大寶,盯著萬斛金接道,就對你不客氣,再次賞你耳光,你就沒法治好,讓你面癱一輩子。
萬斛金身子戰戰兢兢的,只好當要表態,再也不敢了。
滾——大鬼大吼一聲,萬斛金就醒過來了,臉面火辣辣地痛,他摸著慢慢腫脹變胖的臉面,自言自語地講,哎呀!饒命,賭債不要了。睡在身邊的妻子洪玉被他的感嘆驚醒了,聽一陣聽不出名堂,就問他碰到什么對頭了,說你在澳門紅黑兩道都玩得轉,擺得平,財大氣粗的,有什么可怕的。
莫說咧!萬斛金這么講,就伸手撳亮臥室的壁燈,又指著自己的臉問,洪玉,我的臉是不是腫了?
洪玉欠起身子,就著燈光看,然后發出咿呀的叫聲,又問是怎么搞的。萬斛金這才把自己在夢中挨了兩個鬼的巴掌的倒霉事講出來,洪玉一聽也勸他,那你就算了,不要逼著侯大寶的遺孀拍賣那棟別墅還你的賭債,在黑紅兩道都有狠氣,可鬼道上的事你擺不平,只能招來霉氣。
濃眉大眼聽到這里,心里想:倒底有沒有鬼神,自己沒法認定。但是現在倒感謝那個噩夢,它讓萬斛金因懼怕而放棄了那個原打算逼迫肖家玉拍賣那棟別墅償還賭債的念頭,這比他們警方給他做工作要靈驗得多,警方做工作,他不一定買賬。當下濃眉大眼望著萬斛金說,萬老板,我們也是為這個事來的,既然如此你放棄找肖家玉的麻煩,我也就沒事兒。你可以叫還在里間房回避的那位出來,沒有什么可回避的。
洪玉,出來——萬斛金繞至客廳那邊的過道叫喊。
我在這兒呢!原來洪玉早就出來了,正站在過道拐彎處竊聽警察與她丈夫的談話內容。這會兒,聽到叫聲的她,旋即閃現在丈夫的面前。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瘦高個,開始在材料紙上寫寫畫畫地記錄著,繼而聽到萬斛金講出不足以作為憑證的噩夢經過,覺得不必要記,也就不記了。他像濃眉大眼一樣,并不相信噩夢中的萬斛金被兩個鬼打耳光,倒覺得他的臉發腫是一種突發性的怪病。
忽然他只記錄了一頁內容的那沓材料紙,不知怎么的,就從鋪墊著的茶幾上掉到樣呢?瘦個子將那沓材料紙撿起來,再放在茶幾上,可是一眨眼工夫,它又掉落在地板上。在場的濃眉大眼、回到客廳來的洪玉,還有萬斛金都吃驚地咋舌。
瘦高個心里有些緊張,但還是壯個膽,將那沓材料紙再撿起來,不再放在茶幾上,而是塞進從屁股后面拿過來的公文包里,他故意將公文包放在茶幾上看看,可是瘦高個剛剛松手,那鼓囊囊的公文包,少說也有一兩斤,放在茶幾上應該穩穩當當的,它卻像被人抓起來朝地上一甩似的,也掉落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