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曹葉望著他一陣冷笑,說郝良興,你不是不清楚,這是你的報應,我們36條人命被你人為地制造礦難活埋在礦井,我們遭受的那種慘痛你經受過沒有?我們36人的慘痛累計起來多出你目前被捆綁被曝曬的痛苦無數倍。要是我們一下子就把你勒死,這不就便宜了你?
郝良興的靈魂耷拉著腦袋無以言對,一副極度沮喪的樣子。
亡靈包富達朝他啐一口唾液,來一句令他心驚膽戰的話,告訴你,郝老板,我們轉嫁給你的痛苦還只剛剛開始。
郝良興的靈魂嘆息著說,早知這樣,我當初還不如投案自首,讓法院判我的死刑把我槍斃,還快些,還好些,免得你們36個亡靈糾集在一起,輪流著想法子折磨我。
這時,郝良興的靈魂像覺察到了什么,他高叫著,我有罪,我要投案自首。
在醫院病房病榻上的郝良興也是這么叫喊,在場護理他的親屬和護士都以為他在說胡話,但是聽起來,卻像是真的,去年他經營的烏金山煤礦確實發生了礦難,但又覺得并不像是他說的,是他有意制造的礦難,而是非人力所能控制的隸屬于天災人禍性質的礦難。
只見郝良興額頭、臉上汗涔涔的。家屬——他的妻子常香福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揭開,發現他身上也是汗蒙蒙的,有些觸手無策。
護士伸手在他額頭一摸,燒得滾燙。便用溫度計在他身上測試一會兒拿出來看,已高燒到39c。護士自言自語地說,難怪他說胡話,他燒糊了。可是病人郝良興說的話并不像胡話,見常香福站在病榻前,就對她說,香福,你去代我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就說我去年制造了一起不可饒恕的礦難,人為地封住礦井,讓36個智障礦工都因缺氧而逼死在礦井下,就這樣,我欠下了36條人命,論罪該當槍斃,死有余辜!
你燒成這個樣子了,盡說胡話。常香福眼神憂郁的看著病榻上的丈夫講。
我不是說胡話,是真話。郝良興淚水漣漣地講。
如果這是真的,你為什么不在沒發病之前投案自首?護士問道。
你有所不知……郝良興講到這里,忽然說不出話來。原來被拴在電桿上的郝良興的靈魂被36個亡靈圍繞著監視,當他欲說出自己的靈魂正被36個亡靈折磨的情況時,曹葉一把捫住他的嘴,他就沒法說了。
護士見他說了半截話,就愣著,良久沒有下言,便沖著他發表意見,郝良興就算你所講的都是真的,你愛人卻不能代替你投案自首,只能說報案。就算報案了,你現在患了痼疾,是個要死的人,公安或法院都不會抓你,抓你去受審嗎?你坐不起來,話也說不清楚,還會添麻煩,除非你的病情好轉了,才有可能把你抓去判刑伏法。看樣子,你的病難得好,所以投案自首的事兒還是先擱置著吧!
郝良興聽了這番話,只是流淚,還是不語。由于他渾身發燙,護士叫來醫生給他打了退燒針,又吩咐他愛人打一盆冷水來在他的額頭上不停地冷敷,以期人工降溫,可他還是不退燒。
醫生說,還不退燒的話,就要轉診省城醫院,否則,高燒不退,就有生命危險。正準備組織轉診,開往省城的急救車已經等候在醫院門口,郝良興的燒又降下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