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歡覺得別說這輩子的養老錢,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的養老錢她都有了。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蕭真問謝九歡。
謝九歡:“喵!”
烤魷魚!
蕭真:“啊,我想起來,下午船員們撈了一網子多爪魚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呢。”
謝九歡吸溜一口口水。
蕭真:“你去陪你爹吧,別在我這里流口水了。”
他掌著舵呢,謝九歡在這里會讓他分神。
謝九歡沒走,她親爹現在只想一個人待著,她不能過去。
與此同時,位于船尾的一間船艙里,謝長安一臉痛苦地揪著自己的衣襟。他很難過,心理問題引起了生理反應,他的身體都在微微抽搐。
岳父岳母給了他十萬兩銀票,這是岳父岳母給他的,最后一次的幫助了,以后他們不會再想見到他了。
謝長安將身體緊緊地貼靠在椅背上,這樣實質性的依靠,能讓他好受一些。
船艙外有海浪的聲音,還有海鳥的鳴叫聲,只人聲是聽不見的。也許是蕭真下了命令,船工們都不會主動接觸謝長安,船尾這里,更是沒人會過來的。
這艘海船上,被人為得劃出了一塊孤島來。
海上的天氣并不冷,但謝長安覺得冷,寒意從骨縫里透出來,讓他沒辦法抵抗。他的頭也疼,被針扎似得發麻,一陣一陣的,綿綿不絕,讓他不堪其擾。
謝長安由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他的頭重重地磕在了椅子上,這讓他感到了眩暈,但針扎似的疼痛還是沒有消失。
有幾只海鳥結伴,從舷窗外飛過,謝長安能聽見海鳥扇動翅膀的聲音。可很快,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毫無過度地便變成了尖銳的鳴響,謝長安捂住了耳朵,都無法擺脫這種讓人崩潰的嗓音。
拼命地呼吸著,
謝長安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讓他要跳出胸膛的心臟能跳動得慢一些。
汗水浸透了衣衫,謝長安無助地躺在地上,像一尾瀕死的魚,活不了,又還想再掙扎一下。
老族長說謝長安的身體無恙了,但謝長安知道,他還是病著,他的心病了。
十八年漫長的時光,一個人與世隔絕地獨處,病疼的折磨,失去了記憶,這對于一個人來說,是一場漫長的折磨。等記憶回來了,卻又是讓他痛苦的血腥記憶,他失去了妻子,他是一個失敗的人,于愛人,于親朋
,都是如此。還有他的女兒……
謝長安單手撐地,艱難地跪坐起來,他的呼吸紊亂,寒冷和疼痛讓他直不起腰來,他就只能渾身戰栗地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木質的地板。
謝長安愧對外公外婆,他無顏面對他們,卻又厚顏無恥地,接受著外公外婆的照顧,還有他們慷慨地饋贈。他怕見老兩口,卻又不想與他們就此斷了聯系,他們是蕭春鶯的父母啊!
蕭真不準他去駕艙,謝長安明白,蕭真
是不想讓他看見航海圖,蕭真不想讓他知道回來的路。
自己回不來了,可蕭春鶯的墳,她的父母,她的族人都在島上啊,謝長安在地上蜷曲著身體,生理性的淚水流了滿面,他痛不欲生,又毫無辦法。蕭春鶯死了,而他與她之間的關聯,也要消失了。
“喵,喵喵?”
艙門外響起了貓叫聲,然后是貓爪撓艙門的聲音。
啊,謝長安想,女兒來找我了。
慌亂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臉,謝長安竭力地想讓自己站起身來。
艙外的謝歡歡:“喵?”
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