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消毒燈光在走廊投下冷白的光暈，陳麟的皮鞋踏在防靜電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兩側的透明觀察室里，研究員們正忙著整理數據終端，見他經過時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脊背。
“會長，這邊請。”
老吳的額角還掛著汗珠，指紋在安全門上按出一圈模糊的水漬，“小李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把他安置在a區。”
a區的氣壓比走廊低0.3個帕斯卡，陳麟的耳膜傳來輕微的壓迫感，甚至是還有點微微的耳鳴，透過單向玻璃他看見一個穿藍色病號服的年輕人正坐在桌前，面前攤著四本不同語言的書籍。
“從昨天開始，他的大腦活躍度下降了27%，但知識保留率維持在100%。”
老吳調出全息數據，“更神奇的是，那些外語現在就像母語一樣自然，完全不會有意識粘連現象。”
陳麟注意到小李翻書的動作有些異常——他同時用左右手翻閱不同的書頁，眼球運動軌跡顯示他在進行真正的并行閱讀。
“測試過知識應用嗎？”
“今早剛完成。”
老吳滑動平板，調出一段錄像來，畫面中小李正在用流利的阿拉伯語寫詩，同時用法語解高等數學題，期間還用河南方言抱怨實驗室的咖啡太難喝。
陳麟的指尖輕輕敲擊觀察窗：“其他志愿者呢？”
“問題依舊。”老吳的肩膀垮了下來，“3號觀察室的林博士今早又重組了三個監控探頭，現在只能用全息投影遠程觀察。”
就在這時，小李突然抬頭，視線精準地鎖定了單向玻璃后的陳麟。
“他看得見我們。”陳麟冷靜地指出，“把門打開。”
老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控制面板上輸入了解鎖指令。
氣密門嘶嘶開啟，陳麟邁步走了進去。
小李合上書本，目光平靜地迎向陳麟。
他的眼神既不狂熱，也不混亂，反而透出一種奇異的清明。
“陳會長。”
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我知道您會來。”
陳麟在他對面坐下，手指交叉放在膝上：“你知道為什么？”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沒有瘋掉的。”小李微微一笑，“或者說，我是唯一一個‘適應’了的。”
“適應什么？”
“知識本身。”小李的指尖輕輕點在自己的太陽穴，“第七代頭盔漏電的時候，電流刺激了我的前額葉皮層某個特殊區域……就像打開了某種生物防火墻。”
陳麟的目光微微一動：“防火墻？”
“一種保護機制。”小李解釋道，“讓我的意識能夠承載外來的知識，而不被它們吞噬。”
陳麟沉默片刻，隨后問道：“你能控制它嗎？”
“不完全能。”小李搖頭，“但我在學習。”
“學習什么？”
“如何讓知識成為工具，而不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