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低垂間,一絲威嚴之色閃過,如獅虎,如厲鬼,如君皇。
或許是繪梨衣真被他給安慰到了,又或許是某種無形的力量阻隔了白王的血脈威壓,總之,繪梨衣漸漸地平復下來,她把下巴放在路明非的肩膀上,用蚊吟般的聲音低語,“謝謝”
“原來她會說話啊”路明非想著,他最后回頭瞥了一眼。
比白王更遙遠的視線盡頭被淹沒了天海一線的烈焰所占據,那尊將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暴君攜著千軍萬馬般的火之仆從降臨于此,一場廝殺迫在眉睫,霓虹危在旦夕。
他都不需要用腦子想,都能猜到學院會把握此次機會,再次扮演漁翁的角色,只是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有變故。
等路明非帶著繪梨衣鉆進機艙,剛好聽見通訊器里傳出櫻井七海虛弱的聲音。
“大家長,這次真要說再見了,”她壓低了聲音,似乎在躲藏,又像是在潛伏,“如果可以,請帶著蛇岐八家的血脈子嗣們離開霓虹,有些使命太沉重了,他們不該和我們一樣承擔這種壓抑的人生,我之前聽你和凱撒他們聊天,你想去法國海灘賣防曬油?去吧,帶著我們的一份,好好活下去。”
說完,她扔掉通訊器,從傾塌的廢墟后極速躍出,漂亮的臉頰變得悲憤而猙獰,雙手持握著劈出煉金長刀。
刀刃的盡頭,不是尸守,更不是鬼齒龍蝰。
而是一頭盤踞在公園噴泉池里啃食分部專員的龍!
通體灰白鱗片,體長十五米的純血龍類!
它如一頭長著丑陋蜥蜴頭顱的風神翼龍,位于雙翼關節的前肢將一名奄奄一息的專員捏在掌心中蹂躪玩耍。
三代種?
還是四代種?
櫻井七海無法準確判斷,但她清清楚楚地看見櫻井家僅剩的青壯年慘死在它口中,身為家主,她必須要為族人報仇,哪怕是飛蛾撲火。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殺氣,龍類凌厲地抬起頭,一對夾雜了些許白色的黃金瞳鎖死來犯的敵人。
它一尾巴蕩出,整個身軀也跟著運動,頓時迸發出猛烈的蠻力。
眼瞅著櫻井七海要被擊飛,她加快了劈砍的速度,向下的力量使得她快速向前翻轉,就是這略顯滑稽的臨場反應讓她與龍尾擦肩而過,有點踉蹌地落地。
這位在霓虹商界赫赫有名的年輕女人,此刻展現出另一風范,宛如武士的她咬著下嘴唇,低著身子再度沖刺,長刀直指龍的咽喉。
腳踩噴泉的花臺騰躍,窈窕身姿像極了靈動的女忍者,她擲出長刀轉移了龍類的注意,馬上又從腰間拔出備用的煉金武器,這是一柄較短的更適合近身襲殺的脅差。
最重要的是,這把脅差是風魔小太郎曾贈予她的,而此時,她所想的也是那個不茍言笑的老男人。
她深深地記得,當初圍攻諾頓期間,風魔小太郎曾在她耳畔說道“別恨我了,要恨就恨我遇見你的時候不是二十五歲吧”。
“我已經不恨你了。”櫻井七海呢喃著,紅著眼刺向龍的咽喉。
噗!
血花盛開。
櫻井七海被龍類一口咬住,上下的利齒貫穿了她的胸腹,鮮血順著齒縫嘩嘩流淌。
她的手中空空蕩蕩,那把脅差的刀刃全部沒入了龍類的咽喉。
痛覺反饋給大腦,憤怒的龍類將尚未斷氣的櫻井七海拋飛出去,隨即拔出脅差,顯然并未造成致命傷。
櫻井七海墜入了不遠處的河流,下一秒就被無數亢奮的鬼齒龍蝰層層包裹,從皮膚到血肉,從內臟到骨骼,美艷高貴的櫻井家主尸骨無存。
可從始至終,她的臉上都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或許在她的走馬燈里,十八歲的少女遇見了十八歲的少年。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