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上8:00,送別了自己的摯友,程紫山卻并沒有趕去公司上班。
按照公司日程,今早上930,他是要召開一個招商會議的。
可是,他并沒有去單位,而是乘著公交車去一個陌生的公司,去尋找一個陌生的女孩。
云州唯一一輛雙層的公交車,對程紫山這個多年沒有乘公交的人來還是很陌生。
當程紫山從前門擠上車的時候,前面已經密密匝匝了,臃腫的衣物裹著這群上班族――高尚的或是委屈的,忠厚的或是機靈的,或者什么都不是的
在夾雜著濃濃汽油味的空間,大家匆匆相遇又擦肩而過,衣衫摩擦卻又不言不語,冷漠地對視,狠命地擁擠
可程紫山沒來得及多想,蜂擁上車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擁著他,程紫山的皮鞋連同腳趾被一次次狠命地碾過,褲管連同腿被一次次重重地踢著。這他都能忍受--程紫山的軀殼與他的靈魂一樣堅強,況且,在這個來去匆匆的空間里,他也不是一個清高的人,什么事情皺皺眉頭也就過了。
但車里還是很擠,程紫山側著身,把手搭在冰冷的扶手上,旁邊背包的瑞著煙,引起一些婦饒白眼,程紫山甚至有點欣賞他的肆無忌憚。
叼煙的人胡子很黑,見程紫山在看他,沖程紫山友好地笑笑,不好意思地左右找地方準備扔掉手中的半截煙頭
可實在沒有地方。
程紫山只好掉過頭,這時候,公交車猛地一個急剎車,公交司機吼了句“三輪兒,搶什么道啊”
車內一片慌亂,叼煙人一個晃動,手中煙擦著程紫山鼻尖而過――濃烈的煙味帶著火星,直吸入程紫山的肺里
“咳咳咳”一陣猛咳,程紫山嗆得彎下了腰來,咳完之后,程紫山沒有理會吸煙饒道歉,用紙巾擦擦嘴角,然后慢慢抬起身。
然而,然而就在程紫山抬頭的瞬間,他的眼睛碰到了兩束燦燦的眼光,純粹而充滿關注,認真而滿懷同情。
程紫山心頭一愣,剎那間,感到了一分溫暖。
在這個冬的云州市,這種感覺簡直是奢侈品
那是個女孩,一個樸素的女孩,普通的黑發,普通的臉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觸到程紫山的眼睛,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轉過了頭,程紫山也不好意思地調過頭。
余光的印象中,她穿著棕色的外套,系一條藍藍的絲帶,一只手抓著護欄,另一只手護著包,她的包是條紋的,民間工藝的那種。
她的眼睛一定好看,可惜,剛才的注目太過匆忙,也太過魯莽。
想到這里,程紫山側頭向她看去,我的
她,她在這個時候側頭望向了自己但這也是一瞬的對視,很快,她又轉過了頭。
程紫山感到不自然起來,雙層公交車過十字了,車里一陣輕輕的晃動,順著這晃動,顛出來的空間,程紫山向雙層公交上層走去。
在雙層公交車的上層,卻并沒有那么擁擠,一站停下,就空出許多的座位來,程紫山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路程還遠,公交很晃,他不由得打起瞌睡來。
一陣渾渾噩噩的搖擺中,公交車竟然停下來了。
程紫山沒想到的是,他第一次乘公交,就趕上了云州這個城市的嚴重堵車。
坐在高高的公交車二層,程紫山一眼望去,前面全是車,私家轎車、滿載的大貨車,還有出租車,甚至有一些三輪摩的,向后望去,各式各樣的車閃爍著車燈,把原本并不寬敞的路面擠得嚴嚴實實。
云州與北方大多數城市一樣,南面西面相對繁華,東北兩面發展相對滯后,程紫山在城市的西南角,從云州西邊往北走,要穿過擁擠的老城區,這個高峰時間,堵車是免不聊。
但是這個早上,程紫山卻感覺這城市堵得極不正常
城市的大動脈像是被切斷了一樣,雙向車流都開始停滯,再后來,連街上的三輪車、電動摩托車都串在綠化帶旁,就讓人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