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不止呢。這小子志大才疏你是沒說錯,只不過他‘志’究竟有多大,你還是低估了。”
楊規對楊堅都有些欽佩了。他是提前知道答案,所以能如此篤定,但沒想到楊堅僅憑對人性的了解,就能猜到后面歷史的走向。
“他非但想要干掉國內的這些世家大族,甚至想肅清宇內,讓國外政權也土崩瓦解,要么并入中原朝廷,要么作為藩屬國,年年上供歲歲來朝,而且他還要畢其功于一役,打通北方與富庶的江南水鄉的通路。”
楊堅聽了楊規的話,不由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愣了好一會之后,這才搖頭說道:
“四個字的評語,不自量力。不能啊,這小子從小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甚至因為您老那個批語,我還特意經常帶在身邊,對他的教育比對老大還上心,他應該是見過世面,怎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正是因為見過世面,所以才覺得一切都很容易,畢竟你都是謀定而后動,他只能看見你最后‘動’的那一下。他不明白這全是因為你的能力,而是感覺皇帝想要干什么事情都是所向披靡,水到渠成,所以才造成了這種局面。”
楊規掰著指頭給楊堅算日后楊廣還要怎么折騰,“三征高句麗,葬送本朝百萬大軍,直接讓國力下降了好幾個檔次,導致日后原本應該有的那個李唐,甚至還要面對異族伏低做小,送公主和親。直到那位原本應該名垂青史的人王帝主徹底發育起來之后,才給草原異族把此仇還回去。
修建大運河。征辟民夫幾百萬,挖通京杭大運河,從北方涿州,一直通到南方余杭,中間還要拐彎取道洛陽。哦,日后楊廣還是遷都了,把都城從長安遷到了洛陽去。
不得不說,這大運河客觀上具備經濟、政治和軍事上的意義,既能夠打通南北通道,讓糧食貨運往來,同時南北通商,經濟流通,還能夠確保北方都城對南方世家大族的影響和控制,而且也能夠保證軍中糧餉的及時供應。
但是,但是了,楊廣操之過急啊,手下勢力都沒穩定住,也沒考慮過要是世家造反,他應該采取什么樣的措施來反制,只想著我是皇帝,我就應該想辦什么事就能辦成什么事。
他想著這大運河一通,上利國家下利于朕,除了客觀上的經濟政治軍事意義之外,朕還能通過大運河坐著游船下江南,直取揚州,那還不是活活美死?
結果呢,修這大運河,搞的是天怒人怨,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斷子絕孫。百萬大軍又葬送于高句麗,對接讓宇文化及給殺死在揚州行宮里。”
“啊?宇文化及?”楊堅一愣,“宇文家的啊?”
“不是你想的那個宇文家。”
楊規擺擺手,宇文這個復姓在現如今的漢人看來是十分少見的,但在當年北方胡人政權中,算得上是個常見姓,不說跟漢人的張王李劉差不多,起碼也算是個趙姓在漢姓中的生態位。就是很常見。
楊堅一聽“宇文”二字,下意識以為是北周余孽,要么是北周皇室,再不濟還有可能是宇文護余孽,哪想到跟這兩者都沒關系,純純是小卡拉米。
當然了,說宇文化及家是小卡拉米,那也不盡其然。楊規想了想,說道:“就宇文盛的孫子,宇文述他兒。”
宇文盛楊堅熟悉,當年跟他爹一起跟隨宇文泰開國建立北周的選手,還勉強算得上是個大官兒,但宇文述在他手底下那真就沒什么存在感,想不到他的兒子竟然能造了本朝的反?
“就這就能葬送皇帝的命?所以我說阿廣這孩子真是,沒啥本事,偏偏還要強,要說他是趙括,都算是侮辱了人家趙括。”
楊堅聽了眉頭都能掛住油瓶了,“人家趙括的對手好歹是白起呢,你楊廣的對手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竟然還真就這么斷送了自己性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孩子鐵隨獨孤伽羅。誒,別是這老娘們出軌了吧?”
楊堅想到這個事情,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我是說呢,都是親生兒子,這老娘們為什么就偏幫楊廣,甚至還想殺死小勇和我,最大可能就是老娘們跟誰通奸有染,嗯,肯定沒錯,回去就砍了這老娘們的狗頭!”
“你就別給自己找理由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綠帽子比輸給自己兒子和老婆的算計還丟臉?”楊規有點服氣這些梟雄的思維,要是他肯定覺得綠帽子事大,被算計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