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咆哮聲音,在深宮之中回蕩,宮女們嚇得都不敢靠近。
“朕是皇帝,朕才是皇帝!他們這群反賊,敢反朕,他們敢反朕!”李密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這桌子是上好的檀木實木,又給他手震得生疼,疼的他蹦起來抱著手四處亂跳。
“好啊,好。裴元慶無視朕,徐茂公敢替朕發言,還有那個單雄信,還當自己是什么老大呢,天天裝著運籌帷幄的,把朕這個皇帝放在哪里了!一群反賊!”
說來也諷刺,做反賊而揚名天下的李密,竟然在瓦崗這個反賊勢力的最中心里,罵起了反賊。
只能說封建君主都只是一個循環罷了。
“朕要殺了他們,朕怎么才能殺了他們!”
“陛下,先別殺了,出事兒了。”門外傳來單雄信的聲音。
“呃,啊,單將軍啊。”李密還挺尷尬,畢竟沒當過暴君,他的心態現在還處于狗皇帝和正常人之間,背后說別人壞話讓人抓到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你什么事兒啊?”
“隴西李氏反了。”
單雄信本來真是勸諫來的,他不管李密愛不愛聽,但他覺得自己是臣子的本分得盡到。結果剛在來的路上,就碰上了送信的使者。
隴西李氏反了。
李淵帶頭舉事,帶著四個兒子,一起反了楊唐。寫了一篇長達千字的檄文,悉數宇文化及極大惡行。論證宇文化及罪大惡極,天地不容,故此隴西李氏,起兵清君側。
這種天大的事情都出來了,單雄信自然也不會再去說什么你要對我們好點,咱們地位分配要得當之類的片兒湯話,直接把緊急軍情先報一報。
“什么?”李密現在也還分得清輕重,放下了尷尬和怨氣,一把把門拉開,讓單雄信進到里屋,攤開地圖,“他們進兵路線如何,講講。”
單雄信看到李密能在自己臥房之中都放著地圖,大感欣慰,感覺這李密還是個做事的人,也壓下了心中的異心,給李密講解起來。
“李淵都反了?”楊堅跟一群老兄弟指著地圖分析道:“好猛的攻勢啊,從甘隴進兵,直取張掖,小半個西部都已經是他們的了。”
隴西。
李淵坐在高頭大馬上,看著自家短短時間內就打下的大片地盤,用馬鞭畫了個圈,大笑道:“想不到這些朝廷軍隊和反王盡是膿包,早知如此,早就該反了。”
旁邊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臉鄙視。
起事之前,李淵發愁的好幾晚上睡不著覺,還是他倆在旁邊苦苦勸告,說楊廣這個狗皇帝沒法保,現如今別看宇文成都都被派出來了,反而這是楊廣全面失勢、天下全面反楊唐的標志。
李世民當時就說了,“爹你要現在再不反,咱們可就要被當做是楊廣的鐵桿保皇派,被那些個造反的義軍們來攻打了。到時候他們來攻打咱們,你說咱打誰,是打朝廷還是打義軍?
這之后再要造反,那可就兩頭不是人了,咱們孤軍奮戰,要一人面對兩邊,壓力太大,撐不住的。”
聞聽此言,李淵才一咬牙一跺腳,下定狠心,決定反了。
當然他還是很聰明,擁有世家門閥慣有的狡猾,跟其他反賊直接打出來“誅暴君”、“殺煬帝”的旗號不同,他打的旗號是“清君側”。
發了一篇長達千字的檄文,對楊廣的所作所為是只字不提,通篇全都在罵街宇文化及。悉數了宇文化及十二條大罪狀,實在避不過去的,也只說是楊廣被宇文化及蒙蔽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矛頭直指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
當然這話也不算錯,畢竟現在天下的話語權掌握在世家門閥手里。平民百姓死就死了,那群泥腿子是死是活,甚至于說死多少,世家門閥都不會在意。
但宇文成都當殿用鳳翅鎦金镋打碎了一群世家門閥出身的文臣的頭,那可是毋庸辯駁的事實。現在在天下的傳聞,和預備給后世寫成史書的史料記載中,宇文成都都成了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