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兄弟你說的吃完燒餅,是這個意思!
羅永還沒來得及抹眼淚,管事五人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給臉不要,”管事獰笑,“我大舅可是道場廟祝!”
這一記先聲奪人,把羅永都給震驚了。
沈青云猶豫少頃:“閣下這話的意思是……你上頭有人?”
管事冷笑道:“知道這點,還不算蠢,趕緊結賬走人,不送!”
“哦……”沈青云放下筷子,伸手慢慢摸索腰間,取出錢袋,正要給,又收了回來,猶豫道,“剛想了想……我倆上頭,好像沒人。”
“我日,這逼裝的,我必須得鼓掌!”
羅永眼睛一亮,丟下筷子就開始拍。
管事一怔,旋即大怒:“給我揍!”
廟祝大不過侯爺。
更何況還只是廟祝的野外甥。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多謝諸位秉公執法,還公正于在下,還清白于曲阜,還公道于人間……”
一頂頂高帽子,趕跑了一群衙役,沈青云看看手里的契書,扭頭朝婦人走去。
“阿姐可愿自立門戶?”
婦人從未有此刻般呆滯,傻傻瞪著沈青云,久久不能語。
羅永上前,幽幽嘆道:“我若是你,就趕緊回家,把親人帶上,跟他走。”
婦人聞言,身軀一顫,臉色發白:“奴,奴家中只有幼子……”
沈青云笑道:“一起去吧。”
路上打聽完,婦人陳曲氏,貧苦出身,丈夫早夭,幼子四歲。
因為丈夫一手鹵煮的手藝,丈夫死了。
因為學了丈夫一手鹵煮的手藝,母子還有機會相依為命。
剛走到婦人的小木屋,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淚撲簌,咕咚一聲跪了下來。
“貴,貴人,奴,奴只求幼子能,能活……”
沈青云聽得揪心,彎腰扶起婦人,安慰道:“曲姐莫誤會……”
“不不,奴,奴沒誤會,貴,貴人是好人……”
“曲姐真誤會了。”
婦人聽到這話,身子都開始顫了。
羅永哭笑不得道:“你倆這話趕話的……他是好人,也想你母子活得更好,瞧我這清晰的思維!”
沈青云比出大拇指,又對婦人道:“怎么活都是活,但若讓你兒子知曉,他一輩子給殺父仇人干活,活得也造孽,曲姐可以委曲求全,有機會的話,還是別讓兒子也委曲求全,是這個理吧?”
多年的猜測,變成別人口中的事實,曲姐跟遭了雷劈似的。
但就三五個呼吸的功夫,曲姐就走出了無邊復雜的情緒,全身上下逸散著為母則剛的味道。
“貴人大恩,奴,奴一輩子當牛做馬……”
“這完全沒必要,”沈青云笑道,“曲姐收拾收拾,我們先離開再說。”
曲姐進屋,羅永奇道:“兄弟,你這唱的哪兒出?”
沈青云唏噓道:“曲阜陳氏,鹵煮聞名,賊人覬覦,殺人奪藝,以子相逼,陳曲氏委曲求全,侍賊求活……就這段故事下來,永哥,你就說鹵煮火不火!”
“還是你們生意人會玩兒,”羅永感慨少頃,問道,“哪兒來的消息?”
“侯府聽到的。”
“我怎么未聽到?”
沈青云雙手撣了撣耳朵:“誰讓我有一雙傾聽民間疾苦的耳朵。”
“得了吧你,”羅永知道沈青云嘲笑自己不敢涉足因果,哼哼道,“又是廟祝的外甥,又是解救苦難……兄弟你這心思,不是一般的深啊。”
正說著,曲姐帶著一娃走出。
沈青云打量小朋友,仨字兒,賊機靈,仿佛出生的時候,把娘的智慧一并帶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陳友諒!”
這什么劇情啊……
沈青云都快哭了,想了想矮下身子勸道:“日后遇到個叫朱元璋的,甭廢話,直接拜大哥,記住了嗎?”
陳友諒懵懂點頭,卻只點了一半,馬上拉著娘沖沈青云叫道:“那你得對我娘好……爹!”
日兒,沈青云跑沒了影兒。
羅永愣了一瞬,開始翻跟斗,一個接一個。
三日過去。
傳道大比拼還在推拉勢態。
被沈青云搞了五天的奴隸,著實受不了那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