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半年來,他每每秉公執法,鐵面無私,對郡城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對方卻也沒轍。
畢竟告狀告到徐家,徐家能給希仁臉色看?
告狀的反倒會被罵一通。
即使和徐家沾親帶故,地位非凡,徐家也沒為難希仁。
沈青云奇道:“徐家如此公正,倒是出乎我意料。”
“倒不是徐家公正。”
“那是為何?”
希仁微微一笑,舉杯唇邊輕抿道:“誰讓我希仁,除了鐵面無私,鋤強扶弱,還擅行賄呢?”
沈青云繃嘴,少頃一臉認同,比出倆大拇指。
“這正是希仁師兄心中有大愛的體現,其他人送禮是為升官,師兄送禮卻只是想為平民百姓主持公道,師弟敬師兄一杯。”
碰杯。
飲之。
“不瞞師弟,”他轉動酒杯,幽幽道,“每日忙完公務,我心中都是滿滿的錯位感,但想想,我想做的事做了,送點禮又算什么。”
沈青云笑道:“那話怎么說來著,私德有虧,公德無量,便說的是師兄,如師兄這等人,想在楚漢做點事,難。”
希仁點點頭,吃菜品酒,久久不語。
沈青云也不再開口,頻頻請菜,說些場面話,維持氛圍。
“師弟,師兄有件事想請教。”
“希仁師兄直言無妨。”
希仁張張嘴,又猶豫了,最終還是問道:“師弟是想北洲好,還是不好?”
沈青云毫不猶豫道:“其他地方我不在乎,北洲必須好。”
希仁聞言,長松口氣,似乎打消了很早就有的某個疑慮,此刻脫了枷鎖,比走出地牢更為輕松。
“師弟這般說了,”他舉杯敬酒,“我希仁拼了命,亦要讓師弟得償所愿!”
沈青云舉杯,誠懇道:“希仁師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是商會違法,你盡管處置,但師弟可以保證,商會絕對不會從事不法之事。”
“這點不用師弟保證,”希仁輕輕道,“我相信師弟為人,而且無線商會和郡城的發展是捆綁于一起的。”
沈青云點頭道:“希仁師兄說得不錯,所以師弟很感激師兄為北洲所做的一切,但有所需,盡管開口,師弟義無反顧相助。”
“還真有一事,”希仁此刻仿佛才敞開心扉,“之前沈少卿親入地牢,說欲將我帶回郢都……”
沈青云怔道:“師兄應該不會答應。”
“師弟是了解我的,”希仁嘆道,“但沈少卿說的是欲,而不是想。”
沈青云笑道:“明白了,我明日和沈少卿說說,郢都可以少一位官場新星,北洲卻少不得一位希長史!”
“哈哈,來,師兄敬師弟一杯。”
酒局氛圍更上一層樓。
言談中,希仁也說起了江大橋一行。
自護送諸國伎女上郢都,無線門一眾滯留郢都,至今未歸。
不過這不影響江大橋,遠程榮升無線門執法堂堂主。
“江堂主似乎在郢都有奇遇,”希仁笑道,“諸位師兄弟亦都福緣連連,受益匪淺。”
沈青云點點頭:“我聽說,甄姐姐她們遇到了些麻煩?”
“她們的身份擺在那里,麻煩是少不了的,”希仁道,“江堂主他們也有心無力,不過好在云裳閣多有庇護……”
“云裳閣?”沈青云疑惑道,“天娛國的那位伎女先賢?”
希仁點頭道:“正是那位,以歌舞入道,受仙皇贊許過,在郢都有幾分實力,不過……也是杯水車薪。”
天色入夜。
將近兩個時辰,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
沈青云本想送人回伎女閣,希仁卻還要處理積攢的公務,二人于郡府門口分道揚鑣。
目送希仁入府,他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