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招孫,開原怎么守”
“死守。”
“糧草只夠大軍七日之用,七日后,我們吃什么”
“吃屎。”
“你和魏忠賢拜了把子讓他勸皇帝給咱們多運些弗朗機”
“做夢。”
萬歷四十七年三月二十三日,夜,開原城頭。
參將大人劉招孫望著城周已經成型的防御體系,回頭對喬一琦呵呵傻笑。
監軍大人惱羞成怒,他總覺得劉招孫在瞞他什么,問了半天,卻是一問三不知,他恨不能拔出尚方寶劍斬了這武夫。
喬一琦瞪著牛眼望向劉招孫,過了很久,覺得無話可說,于是拂袖而去,找茅元儀研究紅夷大炮去了。
眼下開原城離不開這武夫。
魏忠賢馬不停蹄趕回京師,不是因為怕建奴,他要趕緊回去給兄弟籌集糧餉。
大明九邊都缺餉,總兵老爺們天天向皇帝哭窮,變著法向朝廷要錢。
魏忠賢只有一個拜把子兄弟,他現在雖然沒有能力搞錢,不過給萬歷皇帝吹吹風的機會還是有的,而且很多。
劉招孫想起還在尋覓北齋的小弟沈煉,順帶讓大哥回去后留心下這個小弟,公公若是覺得人還行,便可稍微提拔一下。
九千歲若能像歷史中那樣順利成為九千歲,沈煉在鎮撫司的日子會好過很多,他至少能混成個千戶,以后掌控東廠,也不是不可能。
星垂原野,月籠西沙,大地如幽冥異界。
天際之處,正紅、正白、正藍、鑲藍四旗燃起了營火,如赤色浪花,一點點侵蝕遼東原野,侵蝕人心。
“塵歸塵,土歸土,四大貝勒,明日,咱們就要見真章了。”
萬歷四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
比歷史上早了三個月,后金大軍狂飆突進,出現在松遼平原上,鑲藍旗將開原城周圍屯堡全部拔除后,聯合正紅、正白、正藍三旗,連同包衣、蒙古部落,共計兩萬三千人,開始對開原城發動進攻。
阿敏統率鑲藍旗主力共計八千人馬,作為此戰主力,負責攻擊開原北門。
代善麾下正紅旗四千真夷戰兵作為預備隊,在開原城北列陣,并在鑲藍旗身后督陣。
黃臺吉與莽古爾泰所部各五千人馬,負責攻擊開原東西兩門,掩護大軍左右兩翼,并對可能出現的援軍進行戒備。
東、西、北三門皆有后金大軍,南門沒有布置大軍,只讓蒙古騎兵一部潛伏于城南樹林,圍三缺一,若是明軍從南門出逃,便讓蒙古人從后面追擊,咬住明軍不放,等四路大軍合圍上來,予以殲滅。不過四位貝勒都認為,劉招孫這次不會輕易逃走,至少會和后金軍打上幾個來回。所以圍三闕一只是攻城的后手,作用也不是很大。
四旗都加強了哨騎,他們騎兵的力量,遠在開原守軍之上。
攻城還沒開始,明軍在開原周邊的斥候線便全部被后金軍切斷,派出去的夜不收基本都是有去無回,劉招孫不愿意白白浪費精銳,果斷放棄了和后金軍的斥候戰。
二十四日清晨,最后兩個返回的夜不收稟告,他們一隊人馬,在鐵嶺附近發現一支千人規模的步兵,未及上前哨探,便被正紅旗白甲兵發現,白甲兵一路追殺,他們死了五六個兄弟,只有兩人僥幸撿條命回來。
劉招孫安排兩名夜不收下去休息,讓他們不要再出城,口中喃喃道。
“韃子援兵不斷啊,咱們援兵在哪里”
他披著兩層鎧甲,在家丁護衛下,登上城頭朝北方眺望,目光所見,距離開原城約五里之外,四旗營帳如漫天烏云般籠罩在開原城四周,連綿不絕,劉招孫微微嘆息。
“什么是八百里連營,這他么就是啊可惜有點像難民營。”
建州女真營地多為牛皮羊皮搭建,都是很小的窩棚,從外面看起來,和難民營確實沒啥兩樣。
在總兵馬林的支持下,此次守衛開原,劉招孫又被推舉為統帥。
畢竟在殺韃子這件事情上,新晉的參將大人顯然更有發言權。
此時,從白桿兵到遼兵,各部人馬都已經進入各自防區駐防,劉招孫身邊只有監軍喬一琦和家丁裴大虎跟著。
“大人,快看奴賊出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