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他吃驚的是,鑲白旗包衣竟然暢行無阻,一路往東逃去,直到逃到了五百步外的浙兵車營前才被兩紅旗督陣的巴牙剌發現,將他們斬首。
“鑲白旗后陣沒人了”
劉招孫心頭閃過這個念想,他當然不知道,那個十五歲的旗主杜度,此時正帶著十幾個固山額真和牛錄額真在城中追殺佟養性。
鑲白旗沒參加過開原戰役,對劉招孫的實力,并沒有清晰認識,再加上這次在沈陽本就沒打過硬仗,之前和毛文龍在甕城交手,贏得很容易,現在突然遭受開原戰兵狂風暴雨的攻擊,甲兵潰敗是很正常的事情。
擱在其他旗,這也沒什么大事,后面督陣的巴牙剌頂住就可以了,然而杜度的暴走,讓這支兵馬突然就成了無根之木,剛才一番沖陣,只是源于出于面對明軍時保持的心里優勢。
當甲兵和包衣們被開原戰兵一番痛毆,潰敗也就再所難免了。
剩余的牛錄額真和巴牙剌連忙阻擋這些甲兵包和包衣潰逃,巴牙剌站在后陣用重箭射殺那些試圖逃走的包衣,然而上千人的潰兵不是幾十個人能擋住的,剩余的十幾個牛錄額真揮舞重刀,狠狠砍向朝東邊逃去的甲兵,他們很快就被鑲白旗潰退的大潮淹沒。
東門附近土山上的金鼓手望見蟻群般潰逃的鑲白旗,奮力敲打戰鼓,開原戰鼓聲如岳撼山崩,雄渾磅礴隆隆。
劉招孫將令旗先前一指,大聲道
“掠過鑲白旗,不予追擊立即背擊兩紅旗與浙兵匯合”
兩千六百多戰兵吼叫著,匯成山呼海嘯之聲,聲音很快傳到五百步外的浙兵車營,對面浙兵在望桿上看到這邊戰況,也發出震天動地的吶喊。
層層圍攻車營的兩紅旗明顯有些騷動,后排背插紅色小旗的巴牙喇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己方大陣后面到處亂走,一邊驅趕那些潰退到東門的鑲白旗甲兵,一邊彈壓從車營前線退后的甲兵和包衣。
兩紅旗大陣響起連綿不絕的海螺號聲,旗主代善下令各牛錄甲兵不計傷亡發動總攻。
一群剃光腦袋的牛錄額真聚集在旗主周圍,一身鐵甲的代善怒視正朝東門沖來開原戰兵,大聲罵道
“當初大汗就不該把鑲白旗給杜度那個小兒鑲白旗敗了大汗會讓兩黃旗堵住劉招孫,”
“雅松”
“奴才在”
一個身材粗壯,面色陰鷙的正紅旗將領跪在代善面前。
“你立即集結兩紅旗所有能戰的巴牙剌,連同咱們剛才收攏的正藍旗巴牙剌,把甲兵前面都換下來,給尼堪致命一擊半個時辰,若不能攻破這個車營,你和你手下牛錄額真,全部斬首”
雅松轉身離去。
在一片海螺號聲中,兩紅旗開始發動新一輪進攻。各牛錄巴牙剌和牛錄額真打馬在大陣疾奔,對著前面正在和浙兵血戰的甲兵大聲呼喝。
“兩黃旗把北邊的尼堪擋住了,正白旗已經過河,劉招孫必死無疑都不要慌亂退后者,斬殺光這群浙兵沈陽城都給兩紅旗搶”
這時開原金鼓聲變得更加密集,掩蓋住了兩紅旗的海螺號聲。
背后傳來開原戰兵排山倒海的吶喊聲,仿佛天摧地塌,聽得代善有些心虛,回頭望著身后五百多步外的土山金鼓,望著土山上那幾個還在亂跳的金鼓手,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
他轉身叫過一名貼身戈士哈,對戈士哈道
“多找幾個弓手,抵近開原兵軍陣,把那幾個敲喪鼓殺了聽得老子心煩,立即去”
金虞姬走上南岸浮橋,引得周圍一眾遼兵紛紛觀看。
他們都知道這女子是劉總兵小妾,只是平日金虞姬都是一身戎裝,今日穿著這身紅袍大紅通袖麒麟袍,分外妖嬈動人,一眾男人不免多看她幾眼。
毛文龍踢了前面弓手一腳,對周圍遼兵喊道
“沒看過女人都給老子看前面,韃子要渡河了金夫人若不是有傷在身,早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了”
底下一眾遼兵哄笑一聲,都把頭扭了過去。
金虞姬知道毛文龍性格豪爽,喜歡開玩笑,也不和他計較,急切道“毛將軍,我們在北岸收攏了百十個義民,都是本地遼人,可以幫你們一起守橋”
毛文龍朝金虞姬身后看了眼,岸上站著一大群人,很多人手里拿著木棍鐵釵之類的農具,他估計這些都是周圍的農夫,家人被韃子殺了,跑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