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越來越多遼民穿過燃燒的房屋、破損的店鋪,朝南北大街上匯集而來。
婦女和孩童也跟在大人后面,手里拿著木棍和石子。
上萬人匯成大片黑色人潮,精壯遼民沖在最前面,揮舞扁擔菜刀,還有人拿著從地上撿起的兵器。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丁碧掄起重刀斬向前面一個遼人,一刀便將那個老人頭顱斬下,不等他再揮刀,十幾根扁擔迎面打來。
他連忙舉刀格擋,身體退了兩步,扔出飛斧砍死個遼民,身后幾把菜刀在他身上亂砍。
他連忙回頭斬殺襲擊他的人,重刀還沒斬下,扁擔雨點般落在肩背上。
直接將他打的跪下了來,
“打死他打死他”
丁碧腦袋很快被打出血,手中的重刀被木棍打落,上百個憤怒的遼民從四面八方向他發動攻擊。
木棍、扁擔、菜刀、石塊,一股腦的朝他身上招呼。
最后,幾個憤怒的遼民直接跳到他身上,撕咬他破碎的臉。
即便他是遼鎮最兇悍的將領,即便他長著狗熊一樣強壯的身材,在這樣的攻擊下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丁碧在上百個遼民圍攻下,很快倒在血泊里,他強壯的身體,高超的武藝沒有任何用處,很快被憤怒的遼民撕咬的血肉模糊。
一些后面趕到的人掄起菜刀在尸體上亂砍。
前面十幾個家丁奪路而逃,南北大街上聚集的遼民越來越多,他們很快被堵在一條小巷,被蜂擁上前的沈陽百姓打死。
秦建勛領著五十名白桿兵從甕城一路殺來,前面的葉赫人遠遠躲開這支白桿兵。
秦建勛沿著南北大街搜尋他的白桿兵兄弟,很快就望見朝北門滾滾而來的遼民大潮。
兩個白桿兵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彭勇,扶他坐在街邊。
彭勇接過椰瓢喝了口水,望著爆發的遼民,嘴里呵呵笑著,江流兒捧著把魚干,站在他面前,比劃著讓他吃一口。
白桿兵舉起的手緩緩垂下,死前還在呵呵笑著。
秦建勛抹了把眼淚,留下幾個白桿兵收斂隊友尸體,快步往北門方向跑去。
上千人的大潮已經涌到了甕城城下,屠城的葉赫人從四門逃走,一些沒逃走的人被遼民堵住直接打死。
秦建勛登上北門甕城,對著城下黑壓壓的遼民,大聲喊
“殺韃子殺韃子”
狂熱的遼民跟著秦建勛大喊起來。
秦建勛撿起一把崩壞的雁翎刀,領著黑壓壓的遼民,沖向北岸浮橋。
黃臺吉走過尸體遍地的浮橋,右眼隱隱作疼。
他隨父汗四處征戰,這些年來和遼鎮打過很多交道。
毛文龍手下這群遼鎮士兵表現出來的戰力大大超過他的預料。
毛文龍率領最后十多個遼兵被蜂擁上前的巴牙喇淹沒。
黃臺吉踩著遼兵的尸體,走下浮橋,抬頭望向北岸慘烈的戰場。
他的右眼又開始劇烈痛疼起來。
他率領的這三千多正白旗精銳,現在活著的只剩兩千人,三去其一。
出乎黃臺吉預料,浮橋南岸竟然沒有任何明軍守軍。
代善率領兩紅旗殘部迎接姍姍來遲的八貝勒。
黃臺吉見代善一臉愁容,又看地上倒下的大片正藍旗甲兵尸體,大致也猜到南岸發生了什么。
“杜度投降劉招孫了,莽古爾泰戰死了,一個尼堪炮手干的,正藍旗傷亡殆盡,兩黃旗崩潰,鑲白旗傷亡過半,兩紅旗就剩眼前這些人了。”
黃臺吉一臉震驚,他沒想到劉招孫竟然能給八旗造成這樣嚴重的傷亡。
“那是什么”
黃臺吉指著從北門涌出來的大批遼民,代善搖搖頭。
“大汗下令屠城,把這些尼堪都逼反了。”
“屠城”
“對,是佟養性和丁碧兩個狗奴才慫恿的,不過大汗自從莽古爾泰死后,就開始”
代善朝四周看了一眼,戈士哈退后幾步。
“大汗瘋了。”
“今日殺了鑲白旗、正紅旗兩個戈士哈,若不是大汗亂了方寸,劉招孫如何能擊潰兩黃旗。”
黃臺吉聽到劉招孫這個名字,眉間微微抖動。
“他現在還有多少人馬”
代善想了一會兒道
“三千多人,他們和浙兵合營了。士氣旺盛。反正咱們兩紅旗是不會再和他打了。”
黃臺吉望著正在朝這邊潰敗的兩黃旗甲兵,眉頭皺緊。
他被遠處一陣戰鼓聲吸引,抬頭朝那座土坡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