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滅銀燈,解衣就枕。
是夜煙橫庭竹,月斜回廊,夜短情長,妙不可言。
昏黑一覺,天色微明,醒來看見微光之下美人留下的一點血跡,想起昨晚種種經歷,只覺恍若隔世,仍是意猶未盡。
杜鵑站在屏風后面,曼聲說
“陛下,蒲參將等人在外等候多時。”
“知道了,幫朕更衣。”
“啊,是。”
杜鵑低吟一聲,旋即推開屏風進來,望向武定皇帝的眼神,有些迷離,劉招孫問陳圓圓去了哪里,杜鵑說陳姑娘獨自一人去了東邊廂房,琥珀進去服侍梳洗,被趕了出來。
那便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有些事情,需要細細消化。
他安排杜鵑看好這女子,別讓她尋短見。
不過經歷昨夜,想來也不會尋短見,如果真要守節尋死,一個月前便死了。
“每個人都在努力活著。”
杜鵑臉色潮紅,折騰了好久,才給皇帝穿戴整齊。
皇帝臨走叮囑杜鵑
“看護好陳姑娘,朕晚上要來留宿。”
鈔關衙門客廳。
寬敞明亮的客廳坐滿了人,蒲剛、邢忠義、章東、李三光、佛朗西斯科、盧象升,董大忠七人坐在皇帝下首位置。
辰時初刻,皇帝在兩名衛兵簇擁下進入客廳,眾人跪拜行禮,劉招孫喊了句免禮,讓大家坐下說話。
皇帝在最上首位置坐下,章東手執雁翎刀,站立護衛。
劉招孫目光銳利,掃視眾人,只有館陶縣知縣低垂腦袋,不敢直視。
這是董大忠第一次面見武定皇帝,皇帝的氣場會讓很多人感到恐懼。
董知縣本不屬于開原體系,也不是武定皇帝的門生。
天啟元年以前他就在館陶做知縣,一干就是八年,不知是因為昏庸無能還是過于清廉,竟一直不得升遷。齊軍入主臨清后,他莫名其妙成了武定皇帝的新班底。
劉招孫將目光從董大忠身上移開,對蒲剛和邢忠義道
“說說這幾日收獲。”
蒲剛連忙取來厚厚一疊賬簿。
“陛下,鎮撫兵從漕商、晉商、徽商等一百二十七家共計追繳欠稅一千二百八十七萬兩,查獲糧食三十五萬三千八百石,布匹二十萬三千八百匹,查獲私鹽一萬四千斤,茶葉胡椒各八千斤”
武定皇帝陰郁的神情稍稍舒展。
有了這批軍需物資,半年又能拉起支萬人的兵團,把背叛大齊的牛鬼蛇神全部屠盡。
然后飲馬長江,繼續他的屠戮大業。
皇帝耐心聽完匯報,沉聲道“錢莊也要查,還有田產礦場,一個都不能少。”
蒲參將抬頭望了眼章東,章麻子低聲對皇帝說了句什么,劉招孫臉色有些不悅
“大聲點,朕聽不清”
章東又說一遍。
“大聲點朕聽不清”
章東知道皇帝喜怒無常,無奈之下,只好清了清嗓子,大聲對周圍眾人喊道
“咱們派去冠縣、清河、高唐、夏津、聊城、東阿、平原七縣赴任的官吏戰兵,還沒到衙門,就被人殺了不知是誰干的”
在場眾人中,除了蒲剛和章東,其他人都還不知道此事,客廳立即炸鍋一般,紛紛議論。
很多人嚷著要對這些州縣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