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元年正月初五日清晨,大齊皇帝的行鸞離開東都皇城,抵達招遠,除禁衛軍全部,司禮監大太監東方祝、工部侍郎李三光、文登知縣陳新、邱縣知縣盧象升等人皆隨行視察。
招遠位于山東東北,西北臨渤海萊州灣,境內多半為山區丘陵,山丘連綿,溝壑縱橫,可以耕種當的土地極其有限,屬于登州府下面的弱縣此時黃金沒有規模化開采,山地較多,產糧有限。洪武年間建成的招遠縣城,周長只有二里多,城中人口也只有區區三萬,在登州府下屬各州縣當中,招遠屬于墊底的所在。
武定皇帝登基后便戰亂頻仍,為應付曠日持久的戰爭,帝國軍隊持續暴兵。火器鎧甲刀劍的大量生產,導致對鐵礦石需求量驟增,失去朝鮮鐵礦后,招遠和平度兩地成了大齊鐵礦的重要供應地。
除此之外,招遠還是各地囚犯的主要流放地之一,在過去這幾個月時間里,被皇帝下令處死的叛逆不下萬人,數千名罪犯被遣送招遠礦場,成為廉價礦工。至于本地原先那些礦主、牙商,則被徹底清洗干凈,原先的礦工,大部分被吸納入近衛軍各部。
大齊兵馬很快就要出關援遼,武定皇帝過年后視察的第一站選在招遠,可見對這座小城的重視。
朔風烈烈,車隊緩緩駛過破爛不堪的驛道,四周景色完全感覺不到春天的臨近。
“圣上。”
“進”
東方祝輕輕敲了敲馬車車門,在得到皇帝允許后,才從外面小心翼翼探進來半個腦袋,對馬車內香艷無比的畫面無動于衷,一臉諂笑,目不斜視的望向武定皇帝。
“陛下,還有兩里路就到望海門了,招遠知縣帶著他們縣的典吏主簿在出城迎候,招遠駐軍營官、民政官也都來了。”
劉招孫低頭看了眼躺在自己懷里的黛芙妮,身材修長的美人正在撥弄紛亂的金發,她緊閉嘴唇,笑吟吟的望向眼前高大威猛東方皇帝,可能是剛才車速太快,馬車又沒安裝減震器,舟車顛簸,她,有些勞累了。
“讓他們在望海門等著”
“遵旨。”
東方祝答應一聲,正要將腦袋縮回去,卻聽武定皇帝忽然問道
“招遠這個知縣叫什么名字,朕記不清了。”
短短兩月時間齊軍平定山東全境,皇帝將各州縣主官全部撤換一遍,對山東官場進行大換血。可惜齊國民政官員人數遠遠不夠還要負責管理商戶、礦場,新占據的地域,至少有一半主官都不是開原體系出身,而是由百姓推舉選拔上來的進士舉人擔任。大齊初年,受田畝制度和戰時經濟政策影響,官員選拔任用主要看其出身,能力與品行倒是其次不過能力差的會被第一波整死,主要選寒門子弟出身的進士舉人做官當然,中產、富戶自愿捐出家產也會被皇帝接納。
總之,劉招孫對這些官員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很多人的名字,新上任的州官知縣幾乎沒有皇帝嫡系,除了文登知縣陳新和邱縣知縣盧象升。
東方祝成為大太監后,很是下了番功夫研究山東官場,他本就博聞強識,是個人精,特別會來事兒,各地官員的名字履歷自然全部爛熟于心,以備皇帝問詢,
“陛下,此人叫溫士寶,字嘉之,江西南昌人,萬歷四十四年的進士,與盧知縣是同年。”
“朕知道了,等會兒讓李侍郎過來,朕有話問他。”
揮退東方祝,武定皇帝陷入沉思,這趟招遠之行事務繁雜,行程安排的很密集,除了視察廠礦鹽場,還要好好調教一下那個信口開河的葡萄牙傳教士,他的大祭司,讓這位年輕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